不安的---恐怖奇幻的短篇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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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0-05-26 04:07:21 更新时间:2020-11-11 11:12:39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07 19:40:00
百年心事归平淡 谢谢

奶油滋味 谢谢~

琼琼不哭 谢谢~

猫喵咪咪 谢谢~我会的

小乖有虫牙 哈哈还好

moon0924 脸红谢谢~

T陈小西 就是女主角因为男朋友的一句话而对“红”产生了执念,她在精神恍惚下杀了邮递员,外出时把半死的女子带回家,以便聚集大量的“红”。期待男朋友的回来。邮递员是来送信的,就是她男朋友写给她的信。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07 19:45:00
乙醇中毒 沙发恭喜~

陆北北Deep 谢谢~

ichbin小孑子 ……这个图太大太显眼了哟 以后换用别的小图mark吧

verygreen茹茹 谢谢~~

bq888pd 谢谢~~

redshoe 非常感谢 zoo我也看过 很喜欢这本书


靡靡的妄想 谢谢~

静悄悄de秋 谢谢~

琼琼不哭 第一版的《鱼》没有最后那一段的,因为这篇曾经投稿过,编辑说字数不够再加一段,我就凭着一股感觉往下写了,我自己也说不清哈

o0羁绊0o 谢谢

Mr白鞋 谢谢

gardenvian 谢谢~~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07 19:46:00
尤文熊猫 谢谢~

呵呵厉害 谢谢

PK凹造型 ……

平平和强强 谢谢~

寒宫冰月 美图飘~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07 20:36:00
我是大好人啊 谢谢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07 20:43:00
《恐怖的连锁反应》


其实按我说,每个人的心大致都是差不多的。
我的意思是杀人犯,变态,和三好市民,他们的心,本质上是一样的。
而之所以在行为是有那么大的区别,主要是个机遇的问题。生活的环境,遇见的事情,那些东西决定了他们展现的是心灵好的一面,或者是坏的一面。
我可不是信口开河啊,我曾经,就知道那么一个故事。



part1


有一个母亲,四十多岁,为人和蔼,是个优秀市民般的人物。
当然她也只是个普通人,亲切温柔的为人没能让她发大财,也没能让她万众瞩目,倒是令她有了个同样讨人怜爱的女儿,温顺的脾气和母亲是一模一样。
母亲每天勤快地工作,女儿的聪明优秀是她最幸福的事情。
每当母亲累了乏了,她张开双臂,女儿就会象小鸟一样扑进母亲的怀抱撒娇。
这本是一对很平凡的母女,可她们的幸福停止在了那一天,女儿的身影,永远消失在了母亲的视野。


母亲哭得嗓子都哑了,她一遍一遍死拽着警察的袖子,说着女儿失踪时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象个天使一样。
而警察只是随手在笔录上涂抹了几笔,冷漠得抽回袖子。
警车扬长而去,母亲淌着泪等了很久很久,仿佛世界已经把她抛弃。
我相信,母亲的心已死,而在她最失魂落魄的时候,正是邪灵入侵最佳的时刻。


寂静无人的午夜,母亲游魂般在街道游荡。
她沿着几个月前她也曾焦急走过的路线,手指敲打着墙壁,一张张有些褪色的寻人启示脱落下来。女儿微笑的脸,纯洁的蓝色连衣裙,都化成一团模糊的色彩,纠结在母亲的心里。
她空洞着眼神,沿着混沌的街道慢慢走着,她恍惚觉得那是一道神奇的路,女儿蓝色的身影消失在这条路的尽头,她抗着一叠寻人启示在这里张贴着生活的希望,而现在,她又走在了这条街上,又会发生什么呢?
会的,那是她疯狂的直觉,一定会有事情发生的。
最后一张寻人启示剥落在她的指尖,她止步,遥望着路的尽头。
昏沉沉的路灯下,是一个窈窕的人影。背对,长发,还有……母亲忽然热泪盈眶,是蓝色,那路灯下的女孩,一身蓝色的连衣裙。
女儿,是你回了来了吗?母亲沙哑着喃喃自语,我,这就来接你。
她向着尽头一路狂奔。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07 20:44:00
part2

她是一个补课晚归的女孩,蓝色是她的最爱。
那天晚上她穿着蓝色的连衣裙,急匆匆地往家中赶。
她一边抱怨着老师的留堂,一边拐了个弯,拐到了另一条街。
几个月前,这条街上有个少女失踪了,她是知道的。
她有些紧张,所以小跑得更快了。
到了路灯下她觉得有些喘,她停下了脚步,但急促的脚步声却没有停息。
她咽了口口水,不安地回头张望。
最后,她甚至还来不及大叫一声…………


她清醒过来时,躺在一间粉红的房间里,她摸着头上涨痛的伤口,抬眼打量着这间貌似是女孩的房间。
她看见墙上挂着张相片,很甜美的女孩,坐在青翠的草地上,穿着蓝色的连衣裙。
她还来不及多看一眼,门开了。
她看见一个暗色的阴影向她袭来,阴影似乎是张开了双臂。
那是温柔的母亲想要搂住自己的女儿,可在她看来那是饿狼扑食的动作,她尖叫着,顺手扯下墙上的相框,向她砸去…………


又是一个午夜,路的尽头,蓝衣的少女没有了心跳,空洞的双眼死死盯着把她抛弃在街头的中年妇女。
是那个母亲,她淌着眼泪,把少女的尸体狠狠抛在了地上。
她深深想念着蓝衣的女儿,想念着如小鸟般投入她怀抱的女儿。
而那个女孩不是我的女儿,母亲含泪喃喃道,捧着破碎的相框,“她不是,不是,她只是穿了我女儿的衣服!那我的女儿在哪里?”
在哪里呢?她念叨着,眼神迷离着……直到,看见另一个蓝色的背影。
故事还在继续,连锁反应渐渐在上演。


part3

我说每个人的心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在等待个机遇。
一个少女的失踪连锁着消失了一个善良的母亲,而现在,是另一个母亲,走进绝望的深渊。
那一天,她在噩梦中醒来,屋子里静悄悄的,女儿的房间依旧一片死静。
钟声敲过午夜2点,月光肃白,打在她死灰般的脸上。
她的手痉挛地握着电话,却已经不知道该打给谁。
她翻遍了女儿所有的同学录,她也曾报警,而电话那头是个冷淡的男人,他哼哼着,没满48小时,报什么警啊。
她无话可说,挂上电话,千万只蚂蚁爬上了她的心头.
她只有这一个女儿,那是她生活的全部啊.
钟声敲过午夜3点,她披上外衣,走入夜色中。



午夜的城市不安分地律动着,依旧灯红酒绿的街道,浓浓的脂粉气和下流的调笑声,让她不寒而栗。
她转过一条街道,感觉身后仍旧是一双双油腻的眼睛。她想象着夜不归宿的女儿是否也在某处承受着这样的目光,不由地双手握拳,指甲深深抠进肉里。
不会的,不会的,她默念着。
她本本份份几十年,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情。这虽然是句俗气而空泛的话,但此刻的她实在找不出任何华丽的语句来向上天表现她的无辜和清白。
她从来就相信好人好报。所以她抬头,却是一片混沌的天。
女儿,你出事了,妈妈也不过了。她流着泪,继续向前走。



再拐过一条街道,长长的看不到尽头。
她看了看路牌,心中不禁一凉。
几个月前,这条街上有个少女失踪了,她是知道的。
她咽了口口水,可怕的知觉涌了上来。
不会的,不会的。她呢喃着,继续前行。
不会的,不会的。她望着尽头的一盏路灯。
不,不要,不要。路灯下,她望见一个匍匐的人影。
不,不要,不要……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路灯的光包裹着蓝衣少女的尸体,母亲心里的灯却灭了。
没有灯的世界,漆黑一片。
她久久看着少女惨淡的面容,那因惊恐而突出的眼球,因大声喊叫而干裂的嘴唇,血污纠结在头皮,侧脸是几道爪子般的抓痕。
她楞了好久,眼前开始模糊。
她是我的女儿吗,母亲忽然狐疑起来。
她用手戳戳少女早已僵硬的脸颊,手指沾染上点点干涸的血迹。


不是啊,良久,母亲忽然放声大笑,她不是我女儿,不是啊,我的女儿会哭爱笑,软软的脸颊一笑就是一个酒窝,美丽得宛如天使一样。
母亲沉浸在女儿昔日的容颜中,脸上绽开了笑容。
她的表情是幸福,她的眼神却是空洞。
她踏过少女的尸体,继续着遥遥无际的路途。
她笑得痴醉,却又是几分幽怨。
她不是我的女儿,只是穿了我女儿的衣服!那我的女儿在哪里?在哪里?
女儿,你等着我。
她忽然奔跑了起来。身影隐没在夜色中,路灯一盏盏熄灭。



这个城市越发地不安分了。
天下起雨来,蓝色的雨水。街角的少女连忙打起了伞,她拍掉身上的雨水,好在没有弄湿新买的蓝色连衣裙。
她站在街角,长长的街仿佛消失了尽头,她咽了口口水一路小跑起来。
临近午夜的时分,她希望能快点到家。
而她却不知道,恐怖的连锁反应,正在上演……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07 20:46:00


part4

他是一个吊儿郎当的警察,最大的期盼就是3个月后的退休。
在几十年的警察生涯中,他见过穷凶极恶的杀人狂,见过阴险狡诈的变态。
每天徘徊在一张张伪善的嘴脸,其实他早已麻木。
城市的天空是数不尽的乌云,他正直的火早已经熄灭。
他中年得女,期待着退休后和女儿老婆共享天伦,但天不遂人愿,偏偏在这短短的3个月里,发生了大事件。
他记得事情的一开始,是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女人报的警。
他很不耐烦,他不希望在临近退休时还要牢心劳神的。
他晃着笔杆问着笔录,而那女人的结结巴巴更是让她恼火。
“我的女儿,她,她很乖啊,她,她不是离家出走,肯定不是的。她失踪时穿着蓝色的连衣裙,是,对,蓝色的,是蓝色的…………”
女人死命拽着他的衣袖,眼神带着疯狂的光,他觉得厌恶,其实这个城市,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他心里冷笑着,扯回自己的袖子。
警车扬长而去,他听见身后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之后的事情越发古怪,仿佛冥冥之中互相的牵绊。
他又记起他接到的第2个报警电话,又是那种绝望而疯狂的声音。
又是少女失踪事件,他皱眉,觉得这真是上天给他的退休礼物啊。
“还没满48小时,报什么警啊?”
他吼完这句,挂上了电话。



靠回沙发,他忽然隐隐觉得不安,又是一个少女,少女,蓝色连衣裙,蓝色。
他想起第一个女人结巴的陈述,忽然不寒而栗。
几个月里,城市失踪了大量的少女。
每天在夜间巡逻的同僚都会在蜿蜒无人的街道上,找到一具具少女的尸体。
惨白的面容,鲜红的血,以及蓝色的连衣裙。
每天每天,城市的颜色让人鲜艳地想吐。



城市的街头忽然出现了一群莫名的人,他们或者她们。
那些胡子拉查头发纠结面容肮脏的人,一般人都把他们当成了乞丐。
而这位从警几十年的警察则心知肚明,他们眼中射出的骇人的光彩是某种人特有的标记。
每当有人好心扔钱给他们,他们也总是置之不理,他们的目光散漫甚至是痴呆,但偶尔也会有让他们为之振奋的东西。
于是老警察顺着他们兴奋的目光望过去,街的那一头,站着一个少女,背对,一身蓝色的连衣裙。
很明显了是吗,他笑了笑,佩服着自己敏锐的观察力。
凶案依旧陆续发生着,但他并不打算揭发。
他的理由充分,他没有证据啊。
所以他翘起脚陷进了沙发里,掰着手指微笑着,3天,还有3天,他就退休了。
所以,他何必趟这混水。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07 20:47:00


PART5

他穿起新的西装,几十年来又一次有了工作的干劲。
他看着挂历上他打上的红圈圈,今天,是他警察生涯的最后一天,他决定,起码今天的工作要好好的完成。
今天的天色依旧阴霾,他出门时看天,乌云翻卷成朵朵旋涡的样子,他不是很喜欢。
他摇摇头,抛开一切烦恼。
女儿追上他,“爸爸,不如晚上我去买个蛋糕庆祝吧!”
他笑了笑,女儿是他一辈子的幸福。


part6

这一天他果然充满了干劲,他认真地处理完所有警局里的琐碎杂务,连些婆妈的案子都跑得勤快。
他爬上树,把卡在树上的猫抱了下来,还给了眼泪汪汪的女孩,微笑着。
平时他是不屑做这种工作的,但今天不同,他看着含笑挂泪的女孩,心中涌起了父爱。
“谢谢你警察叔叔,你要走了吗?”女孩天真地问。
他拍拍女孩的头,忽然很想见自己的女儿,“是啊,今天是我工职的最后一天了。以后,我可以多陪陪我的女儿了,她比你大一点,但和你一样乖呢。”
“是啊是啊,”女孩开心地笑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那,谢谢叔叔今天的帮忙,这块糖送给姐姐吧。”



他决定提早一点下班,同事们自然是不介意的。
他骑着自行车哼着欢快的小调,天很暗很晚了,他的心是亮堂堂的。
他骑地更快了,转个弯弯进了一条街道。
他张望了一下,昏暗不见尽头的地方。
这里曾经失踪过许多少女,他是知道的。
他一向不喜欢这条路,厌恶着游离在街道上的种种目光,疯狂的,罪恶的,杀欲。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他已经不再去想,他恍惚间觉得自己正穿越僵尸的黎明,仿佛这个世界,是谁都帮不了谁。
他的心凉了下,路灯摇曳,他的头晕乎起来。
光影在他眼前炸成千千万万,重重叠叠。
他的眼睛似乎在玩弄着他,他好奇那是不是幻觉。
象是电影,在面前立体放映着。
他看见一个少女从路的那头狂奔而来,她被撕扯得碎烂的蓝色连衣裙随着风而狂舞,血从额头淌下,染得脸上看不见了容颜,黑色的长发被风拉扯在黑夜中,象是一张无形的网,贴身跟踪着惊声尖叫的少女。
“救我,救我!”
少女看见了他,大声呼救了起来。
“救我,救我!”
少女快步跑了过来,血肉模糊的脸上只有一对眸子闪着摄人的光。
她的身后是呼啸的风,狂风中忽然窜出无数个黑影,紧紧跟上了她。
黑影伸出手,抓住了少女散落在风中的发网,一用力,少女吃痛跌倒在了地上。
千重万重瞬间欺压到女孩的身上,宛如被包入了漆黑的茧,一层一层,被慢慢淹没。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电影。
他聆听着少女的惨叫,黑影互相摩擦挤压的声音,还有些,似乎是牙齿,刀具,和骨骼合奏的,令人发指的交响曲。
这些声音蜂拥进他的耳膜,流窜进他的大脑,渐渐地化为无声。
而他的耳边渐渐是另一种声音,支呀支呀,好象是电影胶片转动的声响,又象是命运齿轮的转动。
他慢慢后退着脚步,眼前不知为何浮现出女儿的笑容。
他不再是警察了,他告戒着自己,前方实在太危险了。
绕道转几个路口,他就可以回到那个温馨的家。打开门,是小鸟般女儿扑进他的怀里。
他心心念念盼着这个日子,女儿是他一辈子的幸福。
而别人的女儿,他默念着,又后退了一步。
只当那是电影,无可奈何得播放着。
城市每天都在播放着这样的电影,他也无可奈何,那就是命运。



他终于不再犹豫地转身,身后是少女撕心裂肺的叫声。
“回来,回来啊……我……”她似乎努力地在述说着什么,只是声音被湮没在阵阵的嚼骨声中。
他跨上自行车,脚踩上了踏板。
“不,不……”
他闭上眼,猛地一踩踏板。
身后忽然是一下撞击,似乎是女孩情急之下拿什么扔了他。
撞得无关痛痒,他知道女孩已经没了力气。他的心里泛起了罪恶感,但他还是义无返顾地离开了。
他有自己的生活,他有深爱的女儿。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不知不觉已经是午夜了。
他疲惫地打开门,迎接他的是一屋的冷冷清清。
他疑惑着,披头散发的妻子从里屋跑了出来,哭倒在他的怀里。
“怎么了?”他赶忙问到,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
“老公,这可怎么办啊,女儿她,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什么,怎么回事情?”他狠狠按住妻子的肩膀。
“女儿说,要去买蛋糕庆祝,她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啊!”
“那,快出去找啊,不对,现在应该先报警!”他开始慌乱。
“我报警了啊,可,可,”妻子瘫软在地上,“对方说,不满48小时报什么警啊!”
他的灵魂被一阵风抽走了。
他无力地靠在了墙壁上,他对着镜子,镜子里是自己如纸的脸。
忽然他看见自己的背上沾到了什么,他反手剥落下一些。
是些蛋糕,牵连着一些红色的奶油。
蛋糕,他的心猛得抽紧了。
他看着染血的奶油,“老婆,女儿她穿什么颜色衣服上街的?”
“是,蓝的。”



在那条长长的街道又死了一个少女。她被发现时,血肉模糊的脸,一双眼眸愤恨地死盯着前方,双手紧紧拽着,掰开,一双被握地糊烂的东西,隐隐散发着蛋糕的香气。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一个面如死灰的男人,他呆呆地看着尸体,一动不动。



那天午夜,他依旧不肯回家。
他游荡在街头,女儿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飘飘荡荡着,忽然眼前出现个蓝色的身影。
他一震,小小的身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停在了他的面前。
是那个抱猫的女孩,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叔叔,”女孩气喘吁吁,“是你啊,帮我找猫的叔叔。”
他好奇,“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最近不太平,所以姐姐接我放学,可姐姐不小心出了点小事故要住院,我要赶紧回去告诉妈妈。”
“真是个乖孩子啊。”他笑了,脸上浮现出父亲般的慈祥。
“哪里啊,叔叔上次已经这样夸过我了。”女孩的脸红了。
“有吗?”他回想着,想起那时的女孩,那和自己女儿一样乖巧可爱的脸。
女儿已经不在了,但这女孩还是一样的乖巧可爱,可爱地仿佛女儿化身在她的身上了。他痴呆地笑起来,眼中射出骇人的光。
“怎么没有,我还送了块糖给大姐姐呢,怎么,大姐姐说好吃吗?”
他伸手进口袋,触到了那块没有来得及送给女儿的糖。
糖贴着身放,温温热热的,一直暖到了他的心里。
他裂嘴笑笑,“小姑娘,这么晚不安全,不如你跟着我,我送你吧。”
“真的,谢谢叔叔,叔叔是警察,我可放心了。”
女孩伸出手,啊,比糖还要暖,暖得好象,女儿尚在人间。
他心满意足,紧紧握着,“走吧,女儿,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07 20:48:00
……



其实按我说,每个人的心大致都是差不多的。
正是因为这些相同才产生了连锁的反应,不可避免。
也不必害怕,因为该来的总会来。

只是我偶尔也会好奇,今天的你,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呢?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07 20:51:00
《泳》


1
乔玮迷上了游泳,迷得相当狂热。周末大多在游泳池度过,节假日也总往海滩边跑。
他说游泳是最奇妙的运动,身子被埋在水里好似与世隔绝,忘却了世间一切烦恼。
但乔玮却从来没有带娜娜去游泳过,每次娜娜想跟着去,乔玮总是嫌弃地笑笑,

“不会游泳的人跟着去,会拖累我的。”

娜娜失望极了。曾几何时,她竟成了乔玮的拖累?
而乔玮看着失落的娜娜,忽然意味深长地说,

“娜娜,其实游泳很好学的。人忽然进入到水里,当然会觉得慌乱。但这时候千万不能歇斯底里地挣扎,否则只会越陷越深。要保持冷静,平静地放松身体。水是有浮力的,自然而然就会把人的身体托举起来,再一点点舒展四肢地划水,就学会了……切记,绝不可以歇斯底里地挣扎……”

乔玮说这番话时,眼里藏着狡黠的光。
娜娜的心一阵发冷。
她当然明白乔玮字里行间的意思。

慌乱的,歇斯底里挣扎的人,不就是她娜娜吗?

2
菲琳这个名字,是娜娜从私家侦探社的报告书中看见的。
她看见照片中的乔玮搂着这个女人,两人都穿着泳衣。她终于知道让乔玮着迷的,原来不仅仅是游泳。

乔玮说,埋在水中能让他忘记世间的一切烦恼。
那,乔玮的烦恼,就是娜娜吗?

娜娜哭了,把报告书甩在乔玮的脸上,狠狠砸碎了家中所有的杯子和碗。
娜娜说,乔玮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在一起三年了。我心甘情愿地和你同居了三年,我每一天都在等着你向我求婚。乔玮你怎么可以这样……

乔玮任由娜娜歇斯底里地发泄着。
娜娜搬出一个男人的责任来,他便无话可说。
他本就是理亏的。
可爱情,本也是不讲道理的啊。

他听着娜娜撕声的尖叫,浑身的皮肤都燥热起来。
于是拿上泳裤,他转身出门。
刚关上门,就听见什么东西被砸碎在门板上的声音。
乔玮无奈地摇着头。

3
日复一日地,乔玮甚至不再回家了。
他难不成是住到水里去了?娜娜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环膝坐在玄关处,静静地等待那个人,明知道他根本不会回来。
娜娜忽然想起乔玮说过的话,她忽然好想也把身子埋进水里,真的可以忘记一切烦恼吗?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07 20:52:00

4
乔玮收到娜娜的短信时,身边的菲琳探过脑袋瞅着手机。
娜娜说,乔玮,我们好聚好散吧。但我最后有一个希望,你那么爱游泳,却从来没有带我去游泳过。最后一次了,我想和你去海边游泳。

乔玮犹豫着,菲琳已冷笑一声,进屋翻找起新买的泳衣。

5
乔玮和娜娜在海边见面了。
隔了许久的相见,娜娜失落地看着乔玮身边的女子,被比基尼包裹着的身段是那般美艳。
穿着连体泳衣的自己怎么比得上。

乔玮有些愧疚,又有些得意。
他向娜娜介绍菲琳,菲琳得意地搂着乔玮的腰。
娜娜却笑了,她说,“今天是属于我和乔玮的,过了今天,乔玮就归你了。我保证。”



那一天风和日丽,海面上撒着点点金光,又风平浪静得无比惹人爱。
娜娜拉着乔玮走到海边,脚趾都伸到水里。
望着蔚蓝的海面,娜娜说,

“乔玮,你现在游得不错了吧。我们一起游,游到那块礁石的背后,好不好。”
礁石离岸边稍稍有些远,乔玮有些犹豫,却听娜娜又说,
“最后一次了。”
说完,娜娜率先走进了海水里,渐渐好似一尾银鱼,自如地摆动了起来。
乔玮惊讶了,他从不知娜娜竟是会游泳的,而且游得这么好。
他赶紧也步入水里,追着娜娜而去。


海水有点冷。
乔玮好不容易游到了礁石的背后,环顾四周寻找娜娜的身影。
哪里都没看到。只瞧见蓝蓝的一片水域,空荡荡的。
乔玮忽然怕了,他想要游回去。却是忽然,感觉从自己的脚底下钻出个东西来,接着,左胸膛蓦地一阵凉意,随之是钻心的痛。

血一丝一丝,一团一团,弯弯曲曲地在海水里弥漫开来。
乔玮摸到自己的左胸上插着一把折叠式小刀,诧异得发不出声音。
手脚失去了平衡,彻底忘记了律动,彻底忘记了自己尚在水里。
乔玮只是本能地捂着心口的伤,本能地胡乱挣扎,又错愕地看着娜娜的脸蛋从水里慢慢升了上来,带着一抹凄凉地笑意。


乔玮痛极了,失控的身体在水里歇斯底里地挣扎,忽上忽下,眼见着慢慢沉沦,越陷越深。
所幸脑袋还尚存一丝理智,他拼命露着脑袋,恳求娜娜,

“救我……救我……”

娜娜笑着,轻轻划着水离他远了些。
欣赏着他渐渐被染血的海水吞没,娜娜笑着说,

“乔玮,现在你明白了吧。一个溺在爱情死水里的人,当她的心已经痛得无以复加,你又怎能去要求她保持冷静呢?……我冷静不了,我无法冷静……我无法像你暗示的那样,平静地等待着这潭死水把我托起来……哪怕托起来了,也是我的尸首……我还以为,你说得出也做得到呢。所以特地在泳衣里藏着小刀,你做到的话,我就放你走……可惜,瞧,你不是也做不到吗?……那你又有何资格怪我越陷越深呢?”

说着,乔玮的身体已经沉了下去,看不见了。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12 21:40:00
猫喵咪咪 电脑不太好

sharp_sunge 谢谢

风与木然 ?

周叶明 谢谢

笨嘟嘟和笨狗狗 还好吧哈哈

我是冰冰小怪 谢谢

蓝色涅磐TT 我很多都是这个题材

大圣0328 谢谢

琼琼不哭 k先生的话 我想表达一种平静生活下的暗涌 哈~~ 所以都很平淡 没有大起大落 只是表达这几个有钱人的无奈而已

T陈小西 电脑不太好

陆北北Deep 谢谢

合蟹出没手工屏蔽 谢谢~世界奇妙物语还是太高攀了~

琼琼不哭 不定期的

寒宫冰月 飘~

小乖有虫牙 谢谢~

timy2tim 谢谢~

啧_小白 在短篇里算是长的了

liuxu_zzy 谢谢~

樱桃草莓巧克力 谢谢~

顾小佳 谢谢!

verygreen茹茹 谢谢~~

moon0924 哈哈连锁反应我也很喜欢的 ~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12 21:43:00
第三只眼


珍儿知道,那第三只眼就生长在她的右手里。


也不知那是何时开启的罪孽,也不知那是何时闭合的希冀。
在经历了无数个夜晚撕心裂肺的挣扎无果后,珍儿终于认命似地承认了它的存在。


珍儿定睛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分布着淡淡的青筋,却是凝脂般的诱惑。但当她轻轻把左手按上右手的肌肤,那份抵触着手指的狂躁律动,分明正是恶魔生根的启示。


珍儿终于不再抵抗了,她认同了这第三只眼和她是同体共生的现实。

“也没什么不好的吧……”珍儿郑重地抚摸着右手,凉凉地微笑着,“反正我也是形单影只,很寂寞家伙儿罢了……”


珍儿说,自己一直都很寂寞。珍儿说,也许这第三只眼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
她于是每天都带着右手上的眼一起上学,放学。她从此不再畏惧旁人同情怜悯的眼光,独自流离在人群之外也不会觉得落寞。因为她有了它呢,珍儿抬起手,心满意足地微笑。


……



在四下无人时,珍儿会闭起眼睛。当吹拂过耳边的风声都渐渐变得清晰而凄冷,没有了两只庸俗的眼球,那右手上的第三只眼反而会看得更加明朗。
珍儿笑了,右手上丝丝缕缕酥麻的律动,正代表着它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她甚至尝试着问它问题,


“既然你是一只‘眼’,那告诉我,你现在都看到些了什么呢?”


珍儿原本是不期待它回答的。她只是自言自语,象个溺宠着洋娃娃的小姑娘罢了。可是短暂的寂静后,珍儿忽然听见了一个无比沙哑的声音,从右手沿着网布的血管和神经,窃窃地蔓延进她的脑海里,

“我看见了一个男生……男生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女生……”


珍儿惊诧万分,随即猛地就睁开了眼,果然看见几米开外的小树林旁,隐隐戳戳地站着两个身影。珍儿看着那男生的轮廓,莫名其妙地就眼眶一红。她右手上的眼忽然问道,

“为什么我会那么在意那个男生?……他们彼此说得好开心阿……却让我觉得不舒服……”

珍儿凉凉地笑了,告诉眼,“他是阿基,是我的同学。”
她说完就紧紧闭上了眼,又用左手狠狠盖住了右手。



……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12 21:44:00


可即使如此,依旧抵挡不住眼对阿基的在意。


放学的铃声响起,珍儿独自走出了校门。
黄昏的余晖如血一般地泼了珍儿一身。她站在十字路口,忽然觉得燥热难耐。浑身的血液象是沸腾的开水,从右手处忽然传来一阵阵狂乱的悸动。


“他在前面,跟上去,跟上去……”是右手的眼,正蛮狠地命令着珍儿。它甚至操控着珍儿的右手,颤抖着指向了前方的那两个背影,阿基,和他身边的女孩儿。


“快,快跟上去阿……我好在意……他们为什么靠得那么近?他为什么忽然拉着那个女孩儿的手?”眼不满地责问着。

“那不是拉,那叫牵手。”珍儿告诉他。

“牵手是什么?他为什么要牵那女孩子的手?”眼依旧愤怒。

珍儿迟疑着不答。眼又固执地问,

“他为什么不牵着我?”

珍儿摇了摇头,她渐渐地觉得右手上的眼正在无理取闹。于是用力地把手拽了回来,硬生生地往反方向走去了。


……


可眼却从此和珍儿闹了脾气。在夜深人静之际,它一次次故意引得珍儿的右手痉挛地抽搐着,以此作为对珍儿忤逆它的惩罚。珍儿拼命地捂住右手,疼得在床上来回滚动,额上因苦楚而汗水淋漓。她咬着牙,忍痛地问它,

“告诉我,你为何那么在意他?”

眼顿了顿,回答她,“我也不明白。也许,因为我看见了他,仅此而已。”


珍儿听不明白。又或者,是在心里隐隐着明白着。但无论如何,她再也忍受不了眼对她的折磨。她彻底放弃了抵抗,甘心做了眼的奴隶。
每一天,当阿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总是认命地听从眼的希望,窃窃地跟在他的身后。


眼问她,“为什么他总是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为什么他会去牵着她的手?”


珍儿不回答,眼就折磨她,一遍一遍地叫嚣着,那声音象是恶毒的蛇久久盘绕在珍儿的脑海。珍儿头晕目眩,只得讨饶地喃喃告诉它,

“因为……牵手是一种爱……也许,因为他爱上她了吧……”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12 21:45:00


为了眼无休无止的欲望,珍儿成了阿基身后的一道影子。

她跟随着来自右手的指示,把自己的身体嵌在阴影里,只露了幽幽的目光粘附在阿基的身上。


放学,她尾随着他们上了高高的天桥。天桥年代古旧,护栏又低矮,正给了他们紧紧相依的借口。珍儿的脑袋里又响起了眼愤怒的声音,“他们为什么又在一起了!”

珍儿不耐烦地摇了摇头,觉得脑子嗡嗡地很不舒服。不用靠第三只眼,她用自己的肉眼就能清楚地看到了,那彼此隔着暧昧距离的两个身影。狠狠地瞪着,直到眼前的一切忽然渐渐变得模糊而不真切。珍儿没日没夜地跟踪着他和她,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倦怠折磨得她形容憔悴。


“我好累阿……”珍儿蓦地发现自己的眼睛里竟然渗满了眼泪,是因为困吗?

但是右手上的眼依旧不依不饶地在她的脑海里叫嚣,“快跟上,快跟上……为什么那个女人要抱他?为什么?”

珍儿用左手擦去眼角的泪水,下意识地回答道,“拥抱是一种爱……也许,她爱上他了吧……”

“那他为什么不抱我?”眼固执地问,牵引着珍儿的右手疯子似地扭动。

但珍儿也不反抗,她浑身无力,任凭它狂乱地舞着,怒着,只是自己落下一串串疲倦的泪水。

“放过我吧,我累了……眼,我累了……”珍儿喃喃地诉说着。

“不!现在,跟上他,跟上他,带我去见他!”眼不理会珍儿的衰弱,依旧声嘶力竭道。



珍儿的身体渐渐地失去了力量。她的脑海被眼的叫嚣所占领,全部的思维都被抹杀殆尽了。也罢,也罢,就让脑袋一片空白。珍儿却忽然觉得轻松无比,她浑浑噩噩,象个满足于海洛因的瘾君子,飘飘然地就要上了天去。


珍儿在眼的叫嚣中,忽然就觉悟了。是阿,她为什么要反抗呢?眼是她的同体,根本是她生命的一部分阿!
自己好累,那就干脆由着它,去做它想要做的事情吧……
珍儿索性放松了全部的力气,整个身子任由右手牵引着,蹒跚前进。



眼笑了。又或者,是眼哭了。



当珍儿终于站在了阿基的背后,阿基迎着脚步声回过头。他看着她,先是惊讶,随即温柔地笑了。


阿,他的笑容竟是如此地明艳,珍儿觉得自己竟可耻地怀念着。
但下一秒,那抹灿烂的笑容成了滑落出天桥的一个光点,缓缓变得绝望,狰狞。
而珍儿只是目无表情地看着他坠落,坠落……伸出的右手久久地僵硬在半空中,在竭尽全力后慢慢地颓然……


……………………


阿基陪着洛洛上了高高的天桥。

这几天,阿基和洛洛总是形影不离。他是无奈,因为洛洛是班长,他必须尽快和她商量好下周班会的内容。他们利用每天闲暇的时间,午休,放学,他们总是同进同出,两个脑袋紧紧凑在一起。



当然免不了会遭人口舌,也会觉得尴尬,暧昧更是自然不过的。尤其是阿基正在和女朋友吵架中,他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和女朋友见面了。他并不是不想念对方,只是觉得依对方的个性,实在是需要多给她一些时间去冷静。


“我的女朋友,总是说自己寂寞,孤独……其实也都是些她的自怜自哀罢了,我却总拿她没办法。”阿基曾经向洛洛深深地埋怨着。
而当他正专心地诉说着,忽然瞥见一辆自行车正横冲直撞着过来。他一惊,本能地伸手拉住了身边洛洛的手,躲开了危机。


自行车远去了。洛洛的脸忽然红得象番茄,但阿基想到的,却是女朋友那只凝脂般的右手。

……

阿基回过神志,此刻他和洛洛正站在高高的天桥。他们忙了好几天,所有要商量的话题都商量完了。阿基很高兴,没发觉洛洛正隐隐地伤感起来。


阿基说,自己终于有时间去找女朋友重修旧好了……但他话音未落,却猛地被洛洛狠狠地拥抱了。阿基震惊地看着自己怀中微微颤抖的身体,洛洛白皙的右手正死死攀附着他的胳膊。阿基蓦地明白了那天洛洛脸红的原因,可他想起的,却依旧是女朋友一双凝脂般的手。


阿基无可奈何。他摸着洛洛黑黝黝的脑袋,淡然地说,“对不起。”
他感觉怀里的少女颤了颤,猛地推开了他奋力跑下了天桥。阿基看着洛洛离去的背影,无奈地重重叹息着。他小心翼翼地把身体靠在低矮的栏杆上,迎风,竟有些摇摇欲坠的错觉。黄昏的余晖如血一般地泼了他一身。
他仰起头,忽然无可救药地想念起他的女朋友。


他美丽的,孤僻的,常常自言自语,神经质又‘小心眼’的女朋友,珍儿……

……

阿基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从天桥往下坠落的时间,说是短暂却又无比漫长。他努力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珍儿的表情,却是徒劳,珍儿竟是目无表情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觉得悲哀,想要觉得答案,却最终没能开口。脑袋落了地,头盖骨全碎了,嘴巴成了血肉模糊的一个洞,废了,只能大大地无声地张开着。


他眼底所见的最后一幕,是珍儿幽幽地闭上了眼,仿佛是他的血刺痛了她的眼。
而至始至终,珍儿都郑重地伸长着她凝脂般的右手。再次见到这只无比怀念的手,成了阿基最后的欣慰。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12 21:46:00

………………


珍儿说,自己一直很寂寞。珍儿说,就连那只右手上眼,最后都消失不见了。


的确,阿基不在了,眼也就跟着不在了。
因为她再也没有可以‘小心眼’的对象了……
她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下,看着天桥下比余晖更加惨淡的阿基,也不知是悲是喜。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12 21:47:00
《寄生,虫》







最初睁开眼睛,它记得自己是出生在一片柔软的绒毛丛中,身下的地面是温热而富有弹性的。把身体贴合在地面上,还能清晰地感受到平稳而规则的律动声,摇篮曲般的一起一伏,让它往往安心得忽然就觉得饥肠辘辘。


饿肚子的感觉可不好受,它于是揉着难熬的腹部向四处张望着,于是认识了一生中第一群朋友。没有翅膀,身上有许多倒长的硬毛,以及尖利而显眼的一条“吸管”。那些家伙儿成群结队,讶异地看着陌生的它,然后试着和它打招呼,

“你好,我们是跳蚤,你呢?”

它和跳蚤们混得熟悉了,渐渐了解了情况。跳蚤们说,它们是寄生在一只野猫的身体上,这只野猫身强力壮,走街串巷能偷得不少食物,把自己养肥的同时,也营养了它们这些跳蚤。

“饿的时候就这样做……”跳蚤们热心地教它,把尖利的吸管刺进地面,不一会就吸入了满满的鲜红色的液体。它于是照做,因为发现自己也有一根这样的吸管,但是更长,更尖,吸出来的液体更多。


液体实在太美味了,跳蚤们每天都要喝许多。而它呢,则不由自主喝得更多。每次它尽情地把吸管刺入柔软的地面,都会觉得地面为之轻微一颤。而不久后,被刺过的地面就出现了大大的红斑,直到出了脓水,渐渐溃烂。


只有它吸过的地面会这样。而很明显,它们共同的寄生主,野猫,开始变得体力不支了。跳蚤们很生气,而它很委屈,它说,

“我们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不!你和我们的谁长得都不一样,你更丑陋,更可怕……你是我们从来未见过的一种寄生虫。”

“寄生,虫……”它在心里偷偷地把这个陌生的词语作为自己的名字。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12 21:48:00


……

几天之后,野猫的身体越发溃烂。浑身上下充满了腐烂的臭气,野猫再也找不到食物,因为只要它一靠近卖鱼的摊子,摊主就会立刻捂着鼻子把它赶走。野猫病得奄奄一息,又饿得残喘,它的毛开始脱落,皮肤上布满了红斑和脓疮。


这一切都是它,寄生虫的杰作阿!冷漠的跳蚤们开始计划着要搬家,另找一个寄生主。寄生虫开始感到了危机,它急切道,

“别走!你们走了,我会寂寞的。”

“但我们不愿和你在一起,你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毁去了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想必你是某种很厉害的家伙吧!既然那么厉害,你就去找人类吧!那些用后肢走路的家伙儿是这个地球的主宰,只是你要小心,我们只不过吸食动物的血,但是人类可会对任何生物扒皮拆骨!他们就是这样坐上地球的顶端的。”

“如此可怕?”寄生虫担忧。

“但若是你,或许会有办法让他们吃些苦头。”跳蚤们说完,一一离开了。


……



孤身一人,躺在已经不那么柔软的绒毛里,蜷缩在不那么温热的地面上。寄生虫一天天感受到野猫的虚弱,但是它克制不住地想要吸血,每吸一次,野猫又衰败几分。寄生虫觉得愧疚,它对自己的寄生主其实还抱着感恩的心情,于是它想着,是时候应该去找新的寄生主了。
跳蚤说过的人类,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它正思索着,忽然觉得天昏地暗。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巨响,一阵剧烈的摇晃让它赶紧抓住一根绒毛,才免于自己被晃下去。等它回过神志,发现自己前方的地面成了一片糊糊的泥地。那些鲜红的液体从皮肤之下迅速地涌了上来,原本柔软的地面似是被什么东西碾过压过,不可辨认,充斥着它心爱的腥味。

它眼前一亮,赶紧跳跃了几步,上前啜饮喷涌而出的液体。紧接着它听见一些对话,虽然它并不听得明白。


“这只野猫自己摇摇晃晃冲到路中间的,我的车不压死它,也会有别的车压死它的。它活该啦!”

“都碾成这样了,好恶心阿!”

“离死猫远一点啦,这些野猫身上都有跳蚤,恶心得要死,被压死一只算一只。”

“是阿,我压死它简直是造福人类!……你们站那么远干嘛?不就是个死猫吗?胆子那么小!看我把它踢到一边去……”

“别,好恶心!”


这时,寄生虫清楚地看见了。它把头仰得高高的,看见一个用两条后肢直立行走的怪物,正伸出一只后肢狠狠踢了过来。

“这就是人类?地球的顶端?”寄生虫喃喃自语。它本能地窜上了那条伸过来的后肢,寻着肉的芳香钻了进去。

“阿,好香的味道,这就是人类?”隔着皮肤都透出沁人的香气。寄生虫不由迷醉地狠狠刺了下去。


“痛!”刚撞死猫的司机忽然觉得大腿一阵刺痛,莫名其妙。

“果然美味,不愧是地球顶端的味道呢……”,寄生虫满足道,“但他们真那么厉害吗?”

它狐疑地问自己。却没注意到,在它的身下渐渐浮现出一片刺眼的红斑……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12 21:50:00
《脸谱》





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他素来最喜欢这一句台词。唱到情深处,勾了脸,舞着剑,斜斜地向着他的霸王送上最后的秋波。一曲作罢,台下顿时响起一片雷鸣的掌声。

他和师兄行了礼,下了台。他殷勤地为师兄擦脸,师兄便笑着夸他,说他唱到那一句时,真算是演到了巅峰了,好似整个人真的成了戏中的虞姬一般。
他听了,便笑一笑,落下手中的剑。
背过身,他悄然地说,师兄,我并不是在演戏阿……





戏园子落了幕,那些老看客们犹然沉浸在自我的情愫中,嘴里咿咿呀呀地哼唱着散场,好似喝醉了酒一般。光线暗淡的场子里,只有几个老妈子在扫着瓜子壳,偌大的舞台只垂着几束歪歪的灯光,显得有些寂寞。


师兄早就换好了衣服,急着要离开。见他犹然还是虞姬的扮相,摇曳的衣裙,妖艳的脸谱,不由催促了几句,

“怎么还不换掉?我帮你打热水洗脸吧!”

他摇了摇头,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师兄,我们入行几年了?”

师兄一愣,“还真没数过!”

他笑了笑,早就知道师兄会这么答。却也没告诉师兄答案,虽然他自己记得清清楚楚。他只说,“外头下雪了阿,这个地方多少年没下过雪了……上一次还是十年前了呢!我们第一次搭档演出,外头却忽然下起雪来。雪越下越大,师傅叹息着说真不吉利,我也紧张得差点要哭了。”

师兄听了,也被牵连起一丝感怀,于是坐到他身边,看着他妖娆的侧脸,“这我倒记得,你哭得厉害,勾好的脸谱都被你哭花了。师傅气得要打你,我赶紧给拦下了。”

“原来师兄也记得阿……”他涩涩地扭过头,继续说,“那一次,我们第一次登台,最后还是你帮着哭哭啼啼的我重新勾好了脸。还说演得好了,夜里带着我偷偷溜出戏班子去吃夜排档。”

“当然记得!”师兄哈哈笑了,“师傅还奇怪呢,你怎么忽然就不哭了?他老人家可不知道,你是被夜排档勾引得破涕为笑的啊!”

“才不是呢!”他听了,却莫名地生气了,回过头狠狠看着他,“师兄,我为谁哭又为谁笑,你是真不明白吗?”

师兄愣了片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两人之间顿时冷了下来,就好似外头越来越大的雪一般。倒是一只素手撩开了帘子走了进来,一张如花的女儿家的脸盈盈笑着,

“我在门口等半天了,敢情儿是师兄弟俩在聊天呢!”

师兄见了,立刻起了身,“师弟,别想太多了。那我先走一步!”说完,便跟着那女人离开了。




外头的雪越来越大了,他没带伞,索性在戏园子里多留片刻。
桌上摆着他和师兄的物件,零零碎碎摆了满桌,大都是扮相时的用具。


他瞧着那女人走时没把门帘放好,斜斜地被夹在门框里,那一团子皱巴巴的布看着就像一张正在哭泣的脸。他笑了,想起自己第一次在戏园子里哭,想起师兄帮他拦下师傅的责骂,想起师兄第一次为他勾脸。


一笔一划,勾勒得无比认真。近乎哄孩子似地说着,要带他去吃夜排档。
于是,他便不再哭了。


小的时候,师傅让他练习旦角的营生,他本是隐隐排斥的。
为何自己堂堂一个男儿,要勾了女人的脸谱站在台上莺莺燕燕?他觉得无比委屈。
可是那一刻,当师兄厚实的大手细心地为他勾勒着脸谱,虞姬的脸谱,他便认命了。


从那一刻起,这张妖艳的女儿家的脸谱就深深地镶嵌在他的皮肤之下,植根在他的灵魂之中了。


在台上,师兄是他的霸王,他是师兄忠贞不渝的虞姬。
他最爱吟唱那句‘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脸上是师兄为他勾的脸谱,他斜斜地向着他的霸王送上最后的秋波。


而下了台,他依旧是师兄的虞姬。可洗去了满面的油彩,他却再也没有触碰师兄的资格,不能,不可以,绝不可以用舞台上那种令人销魂的亲昵。


他越发觉得痛苦。
冬天来了又去,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下过一场雪了。


没有下雪的冬天,却诡异地更冷更冷。
他记得去年的冬天,他的手脚都被冻出了小小的冻疮,这么不小心,免不了又被年迈的师傅骂了一通。幸而,又是师兄帮他挡下了。心疼他出了冻疮的手,师兄又一次地帮他勾脸。

他心满意足,半睁着眼看着师兄凝神的脸,却忽然听见他说,

“师弟,赶明儿引见个人给你瞧瞧,女的,特贤惠。师兄这次是中招了啊!”

他听了,苦苦地笑了。
那一年的冬天,真的很冷。



楼主:十八弯弯  时间:2010-06-12 21:51: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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