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蜡烛》(北方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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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8-01-22 17:58:31 更新时间:2020-11-11 18:14:21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3-20 08:55:00
第六章 胡同里的木偶
27
我梦见了一个女人。
她被关在一个用玻璃做的柜子里,穿着一条火红的裙子,颜色像血,不,比血还要鲜艳,这种颜色我不会形容。
我不认识她。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女人。
我好奇地看着她在玻璃柜里发疯般地寻找出口,像一头无法驯服的兽。
玻璃柜是全封闭的,封闭得似乎连空气都钻不进去,而且貌似坚固异常,看起来那么薄,可是却任她怎么乱捶狠踢也没有裂痕。
看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好想笑,于是我就真的听到了自己的笑声,“叽叽叽叽”,很难听,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母鸡。
她停了下来,不再发疯了,用那双深井般的眼睛看着我,她的眼睛太深了,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这是一双致命的眼睛,富于未知的诱惑,却又充满了恐怖与危险,迫使我与它对视。
她把手掌贴在玻璃上,手掌上的纹路成清晰的一条直线,那是一只断掌!
不知怎的,那像牢笼一样困着她的玻璃柜突然砰的一声裂了,成千上万块玻璃碎片几乎全插在了她身上、脸上,看得我心惊肉跳,但她似乎并不感到疼痛,就站在那里,一块一块地用手把那些玻璃渣从脸上拔下来,拔得整张脸血肉模糊,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在拔别人脸上的玻璃渣。
我只觉得眼睛生痛,视线开始变得浑浊,渐渐只剩下她的身影,而周围的一切都缓缓地沉入了黑暗中,像是有人在调试台灯的开关,越来越暗,越来越暗,当最后一丝光被黑暗完全吞没时,从她的身上忽然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光,把她整个人衬托得像一团烈火。
我不知道她是怎样突然来到我面前的,我觉得眼皮都没动一下,但她此时的确就站在我的身边,她慢慢地俯下身,脸上的血滴到了我的脸上,我甚至已经感觉到从她鼻孔里呼出来的气息渗入了我脆弱的皮肤。我无法动弹,仿佛她的眼睛已经刺穿了我的身体,把我的灵魂都给吸出来了。
她张开嘴,轻轻地、低低地、空洞地说了一句:“你……今天会死。”话音刚落,她狠狠地将手里的玻璃碴插进了我的眼睛。
我惊叫一声醒了过来,第一个反应就是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全身都是冷汗,我打开床头灯,房间里的安静让我松了一口气,梦里的女人是谁?我想着她最后说的那句话,我今天会死?什么意思?
我揉了揉太阳穴,转头去看身边的安依云,空的,她又去干什么了?我懊恼地打开房间里的灯,我以为她可能又像饭后那样躲在洗手间里梳头发,我起身去看,她也不在,我又去客厅看,启凡正蜷在沙发里熟睡,被子的一半掉在地上,我走过去帮他盖好,然后又去厨房,我找遍整间屋子都没发现安依云,我着实被吓住了,我看了一下时间,三点四十七分!这么三更半夜的她会去哪儿?我不敢往下想,焦急地摇着启凡:“启凡,启凡,你醒醒,醒醒啊。”
他动了动身子,闭着眼睛伸出手搂住我的头吻了我一下,迷迷糊糊地说:“干吗啊,七月?我困死了。”
“你姐不见了。”
“找找吧,啊,她能去哪儿。”
“我到处都找了,真的没有,她不见了,启凡。”
停了一会儿,启凡猛然一翻身,瞪大了眼睛:“什么?你说什么?”
“你姐不见了。”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3-21 08:54:00
“找找吧,啊,她能去哪儿。”
“我到处都找了,真的没有,她不见了,启凡。”
停了一会儿,启凡猛然一翻身,瞪大了眼睛:“什么?你说什么?”
“你姐不见了。”
他光着脚跳下沙发,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猛窜,当他发现安依云失踪并不是一个玩笑时,他愣在那里,一句话不说。我怯怯地看他:“启凡……”
“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不知道,我醒过来她就不见了。”
“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
“我没有,我……”
他突然对我吼:“你怎么不看住她?她跟你睡在一起她起来你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死人?她现在这个样子跑出去,如果出了事怎么办?她在家从来不这样,就跟你睡了一个晚上人就没了,你跟她说了什么?我不是叫你不要跟她多说话的吗?”
“我真的没跟她说什么。”我委屈得想哭。
“没说什么她会走?”他简直不可理喻。
我忍无可忍,叫了起来:“我怎么知道啊!你不是也睡在外面吗?那她开门出去你不是也不知道?”
他停下来,沉默着,半晌,他一字一顿地说:“这么晚,她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七月……”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拨了起来,说:“秦安吗?依云有没有去你那儿?”然后,他又拨了一个号码,“妈,依云回来了吗?”然后是沉默,沉默,挂了电话。
他站在我的面前,就那样一眼不眨地看着我,眼神像刀子一样,直直地插向我的心脏。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手掌重重地打在了我的脸上,一巴掌将我打倒在了沙发上。那个耳光是如此用力,以至于我的左耳短暂失聪。我抬头看他,不可置信地看他。
他显然也愣住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依然停在空中的手有些发抖。
我站起身,拿起外套就往门口走,他冲过来抵住门:“你要去哪儿?”
“让开!”我的声音冷得没有半点儿温度。
“不让。”
“你给我让开!”
“我不让。”
我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安启凡!你给我让开!”眼泪却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他一把抱住我:“对不起,七月。”
我用力地推他,又哭又打:“安启凡,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他一下吻住我的唇,我一口咬了下去,他低吼一声松开我,捂住了嘴,我趁机拉开门冲了出去。
“七月——”
深夜的街头,是我破碎奔跑的脚步,四年了,他从来没有打过我,他怎么可以那么用力地打我?泪水模糊了视线,我蹲在路边点了根烟,泪水肆虐地流着,我的心脏破了一个洞,血流不止。
安启凡,我要怎样才能让自己原谅你?
一辆摩托车停在我的身边,男人走过来蹲在我面前,将我的头揽进怀里,我推开他,我不想再看到他。
“七月。”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不理他。
“对不起,七月,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我一时失去控制,七月,这么多年了,我对你怎样你是知道的,原谅我好不好?你别这样,我让你打、让你骂好吗?你别哭,七月,老婆,好老婆……”
他伸手帮我擦眼泪,我一把打开他的手,侧过脸不看他,我不想跟他说话,我的半边脸颊痛得我全身战栗。
“七月,你知道依云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的,我不能允许她受到一点点伤害,她现在病得这么严重……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我自己。七月,我知道,其实你也跟我一样担心依云的安全,对吗?你先别生气,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她找回来,只要她平安无事,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好吗?”
启凡一番话说得我无力抗拒,是啊,安依云现在那副样子,任谁都不会放心的,不管她的失踪跟我有没有关系,但她确实是在我的床上不见的,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我也一样不会原谅自己。
于是,我暂且放下对启凡的怨恨,跟他一起,骑着摩托车大街小巷地寻找着安依云的身影,可是,在这么大的一座城市,要找一个女人,尤其是晚上,无疑是在海底捞针。一直找到天亮,我们终于决定放弃,等上午再出来找,实在不行,那就通知警方,登寻人启事。
我们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当我们打开门,发现卧室一闪一闪地亮着光,我们一起奔了过去,同时松了一口气。
安依云正躺在床上,安静地熟睡着,像个孩子。
启凡轻轻地走过去帮她盖好被子,把她的鞋子提了起来,因为她的鞋子上全是泥,就像刚从田里干完农活回来一样。然后吹灭了点在床头柜上的蜡烛。
我一眼看见那根蜡烛,我脸上的肌肉开始收缩、冻结,然后彻底破碎,一片一片,飘散在抑郁沉闷的空气里。
那是一根从中间裂开一条缝的蜡烛,是我收到的第二封邮件里的蜡烛!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3-22 11:01:00
28
启凡把安依云的鞋子洗干净以后,又把沙发合并到一块,爬上来挨着我,我往旁边挪了挪,他从我手里接过烟吸了一口,可能被呛到了,他不住地咳嗽起来,把烟还给我,揉着眼睛,咕哝着:“我真不明白,这烟有什么好抽的?吸进去又立马吐出来,不甜、不咸、还有点苦。”
我瞥了他一眼,想笑,但是没笑出来,我脑子里全是那根蜡烛,又没有停电,安依云点根蜡烛做什么?抽屉里有好几根蜡烛的,她为什么偏偏挑了这根?是巧合,还是另有暗示?
启凡把我的烟头拿过去摁进烟灰缸,一把将我拉下去在他身边躺下来,我挣扎,被他紧紧抱住,我想到那个耳光,背着身子不理他。
“七月,别生气了好吗?你刚刚也那么用力地咬了我,算扯平了,要不你再还我一巴掌?”
我懒得理他,装没听见。
他伸出手来搂住我的腰,我想拿开,但他紧紧搂住不放,我冷冷地说:“别碰我!”
他死皮赖脸地笑:“你是我老婆,我不碰你碰谁?”
见我还不理他,他就开始挠我痒,我翻过身去:“别闹了!”
“嘘!”他敏感地看了看卧室,趁我一分神,他一翻身把我压在身下,眼神迷离。用那种温柔得让人受不了的声音说:“七月,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生气起来有多可爱?”
我撇了撇嘴,眼泪又滚了出来:“安启凡,我讨厌你。”
“我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他吻住了我嗫嚅的唇,我想要挣扎,被他吻得更紧,当他温柔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肌肤,我忘了那个耳光,忘了说过不原谅他,忘了一切地抱住他。
“启凡,我们会不会吵到依云?”
“小声一点。”他浑浊而迷离的气息在我耳畔游走。
当他进入我的身体,我看见他眉头微皱,喘息着,声音颤抖:“七月……”我心疼地抱住这个男人,热烈地回应他,让自己飞,飞在那无边无际的旷野中,那里没有痛苦,没有灾难,也没有恐惧……
高潮到来的那一刻,我紧紧地咬住他的肩膀,咬得自己浑身发抖。
我坐起来点了一根烟,脸上的潮红渐渐散去,留下的仍是等着我跟启凡去思考的问题,安依云的鞋。
“启凡,你说她晚上去了哪里?还把鞋弄得那么脏,市区里面会有哪一条路如此泥泞不堪?”
他摇摇头:“我也觉得很奇怪,她现在这个样子居然还能找到回来的路,看来,我把事情想得过于严重了。”
我说:“你做心理咨询这么多年了,依你的经验推测,你觉得她是去干什么了?”
他说:“我接触的病人跟她不一样,大凡心理有疾病的人只要用正确的方式去引导都会很配合的。可是依云什么也不说,也没反应,我几乎把所有的办法都用上了,就差没对她进行催眠,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这样。我现在猜想她心里可能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她很可能是去找一个人,而那个人跟这个秘密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果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们就必须找到那个人,我是这样分析的。”
“好像有点道理,可是要怎样才能找到那个人呢?”
“只能等她下次再出去的时候偷偷跟着她了。不过以前在家里她从来没出去过,真的很奇怪,这件事情跟爷爷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她奇怪的又何止这些,又没停电,她好好的点根蜡烛,什么意思?”
“唉,谁知道啊。”
我把烟头掐灭,躺在启凡的臂弯里:“启凡,其实依云能听进去我说的话的。”
“嗯?”
“她昨晚还抱着我睡呢。”
“哦?是吗?”
“嗯,我感觉到她好像很害怕,而且很痛苦。”
启凡没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一会儿手机发出短信的声音,又是温可原发来的:七月,两天没你的消息了,你好吗?我为那晚的情不自禁向你道歉,你别生气,我真的好想你,如果你肯原谅我,就给我打电话好吗?我永远都在这里等你。
完了完了,这个该死的温可原,他这两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感觉到启凡紧搂着我的手慢慢松开了,我抱住他:“启凡,你听我说……”
“我很累了!”他打断我,强行着把手抽出去翻过身。
“启凡……”
“我真的很累,睡吧。”
他已经不想再说话。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3-23 09:36:00
29
接到杜枚打来的电话是在晚上十一点,她说高炎刚去夜总会,带了一个男人,但不知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差点就把这事给忘了,说了句马上去就挂了电话,我不管是不是解签的那个男人,但我一定要去看看。
启凡从中午出去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打他手机不接,打到诊所说他根本没去,发信息给他也不回。我知道他在生气,他在误会,可是他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对于启凡来说,温可原的信息过于暧昧,他找不到相信我的理由。
我蹲在安依云的身边,她正坐在沙发上失神地抚弄自己的头发,我实在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怕她又玩失踪的游戏。可是我必须要出去一趟,我对解签男人跟高炎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奇。我对安依云说:“姐,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你乖乖地待在家里别出去,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她没理我,仍是那副元神出窍的模样。我担心她把我的手机号码忘了,于是写在纸上放在她旁边,又安慰了她几句就出门了。
冬天的夜晚格外的冷,四周的寂静让我手脚冰凉,我听见自己的鞋跟下楼梯时发出轻轻的叩击声,带着空洞的回响,很瘆人。
突然,一种无边的恐惧排山倒海般地向我猛扑过来,直觉告诉我,我的身后跟着一个人,我能清楚地听见他(她)走路和呼吸的声音,不紧不慢,像影子一样尾随我身后。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的毛孔紧张起来。我甚至已经感觉到了他(她)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仿佛透过我的脊背看穿了我的五脏六腑。路过一间夜宵店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拔腿不顾一切地跑了起来。
到了夜总会,我在门口徘徊了好久,思索着要不要上去,碰到了高炎怎么说?他本来就为了夏小宇的事对我态度恶劣,就算跟他一起来的人真的是解签的男人又怎样?他们在这种风花雪月的场所我能跟他们说什么?再说了,单凭他们认识也无法断定夏小宇的死就一定跟他们有关系,我根本没有证据,全凭猜测而已,怎么办呢?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我一眼看见停在一排摩托车中间的一辆黑色摩托车,我走过去看了看车牌,那是启凡的车。他在这里做什么?我给杜枚打电话,她很快就出来了,我问她启凡是不是在这里?她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神情。我接着说:“我看见他的车了。”
“对不起,七月,他……不让我告诉你。”
“没事。”我僵硬地笑了笑,“他叫了小姐坐台吗?”
“哦……他们刚来一会儿。”
“在大厅还是包厢?”
“大厅,我带你去吧,我刚好坐他朋友的台,你别……”
“放心吧,我不会跟他闹的,我有分寸。”
杜枚点点头,转身向夜总会走去,跟在她身后,我的心突然痛了起来,脚步也变得沉重。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3-24 09:08:00
他朋友先看见我,推了推他,他转过头来,一张脸通红,显然喝了不少酒,看见我,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愕的表情,随即又强作镇定,他把手从一个女人的腰间抽出来,很不自然地笑着说:“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我强忍住心里的怒火也向他微笑。
旁边的女人可能看出来不对,站起身走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来,坐,几个朋友非要说来这里,等一会就回去了,啊。”他拉着我坐在他身边,我试图挣扎,他更紧搂住我,压低了嗓音,在我耳边说,“别这样,给我点面子,这么多朋友在。”虽然这么说,可是他的语气很冷,似乎还带着命令。
我没再说话,木讷地坐着,不知道是该走还是留下来。他们在猜拳,杜枚旁边的人输了,杜枚说要替他喝,她端起杯子时却不小心把酒泼到了别人身上,她慌忙拿纸巾一边帮他擦一边说:“真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猛地一惊,脑子里就像被投进了一颗炸弹,轰地炸开了,是她!是杜枚!那晚启凡喝多了给我打电话时有个女人的声音,她说她不是故意的,那个人就是杜枚!
天!怎么会是杜枚?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为什么是她?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穿一件大红色带毛领的紧身短裙,把她的身材包裹得恰到好处,充满着火一样的诱惑,长发很随意地盘在头顶,露出玉瓷般的脖颈,从额头边凌乱地散下几缕发丝,沾着假睫毛的眼睛又黑又亮。这样一个女人,无疑是妖艳的。在这种场所上班的女人也都是男人想要去征服的对象,从古至今,有多少男人一掷千金,只为搏取红颜一笑。这一刻,我突然难过起来。
我一反刚刚的愤怒,变得柔情似水,将嘴唇贴在启凡的耳边,说:“启凡,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用手指抚摸他英俊的脸。
他愣了一下,马上转头看我,眼里带着某种讥讽:“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我没有,相信我。”
“我拿什么相信你?”
“启凡,我们不要这样,好吗?”
“不要怎样?”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得理不饶人。
“我没有骗你,你根本不听我解释。”
“你觉得有解释的必要吗?”
“启凡,我们早点回家好吗?回去再说,依云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那你出来干吗?你来这里找谁?我想,不是找我吧。”
“我……我来找个解签的人……”
他笑起来:“到夜总会来找解签的人?算了,七月,这样很累,何苦呢?”
“什么意思?”
他没有答话,就在他转头叫服务生拿酒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脖子上,那里清楚地烙着一块暗红色的吻痕。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一刹那就冷到了极点。
“也许真的是太累了,我也一样讨厌欺骗。”说完我就站起身,有些摇摇欲坠,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他拉住我的手:“你去哪儿?”
“不要你管,你自己做过的事你心里清楚!”
“我做过什么了?”
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个男人从包厢里走出来往夜总会门口走去,我看清楚了,正是那个解签的男人,他跟高炎果真认识!
我用力地甩开启凡的手去追他。“七月——”身后是杜枚夹杂着音乐的声音。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3-25 08:57:00
我追到门口,远远地看见他拐进了一条胡同,我赶紧跟了过去,手机在响,是杜枚打来的,我摁掉,然后关机,我怕惊动了那个解签人。
我追到胡同口,隐隐看见他又钻进了一条小巷子,鬼鬼祟祟的,肯定有问题!我边想边小心地走了进去,胡同里没有路灯,很黑。
就在我快要走到巷子口的时候,突然全身一颤,陡然停住了脚步,因为我听到里另外一个声音,是高跟鞋叩击路面的声音,那声音就来自我的身后,不紧不慢,很有节奏,且越来越近。
我屏住呼吸,猛然转身,只见一个黑衣人正缓缓地向这边走来,她穿着一件硕大的风衣,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脸。
我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出,手心里一片潮湿,站在那里不敢上前,也不敢后退,像块木头桩子。
就在我呆愣之际,高跟鞋的声音与我擦肩而过,隐进了解签人刚开始走进的那条小巷子,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暗自责怪自己的敏感和胆小,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那声惊呼只响了一半就戛然而止。我头皮一麻,条件反射地奔进了小巷子,只见那个黑衣人正直挺挺地站在路中间,她头上的帽子放下了,凌乱的发丝在夜风中飞舞。
我吞了一口唾液,颤声问道:“你……你没事吧?”
她没反应,雕塑般地杵在那里。
“你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仍然没反应。
我慢慢地向她靠过去,手刚碰到她的后背,没想到她竟砰的一声,扑面倒了下去,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
这一下把我的魂儿都快吓掉了,我拔起腿就往外跑,没跑几步又停了下来,她会不会是心脏病突发了?万一我这一跑她死了怎么办?也许还有救呢?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地一走了之?想到这里,我惊魂未定地转过身,硬着头皮又走回到她身边,她还保持着刚刚倒下去的姿势,脸朝下,直挺挺的,一动不动。
我惊跳了一下,她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我用脚碰了碰她,这一碰不要紧,我全身立即就像被电击中了一样,脚上使了一点劲,然后一把将她翻了过来,当我清楚地看到那张脸时,我再也忍不住尖叫,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巷子。
那张脸是夏小宇的。
她不是人,而是一个木头人,一个木偶!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3-26 09:01:00
30
温可原接到我的电话很快就赶了过来,我一看见他就抱住他哭,他显然被我吓到了,一个劲儿地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说不出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恐惧而无助。哭了好久,终于再也哭不出来,我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他问我:“你说你看见夏小宇了?而且还是个木偶?”
我连连点头:“对,我本来是跟踪那个解签的人,后来就看到了一个女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木偶,我明明都看见她走路的。”
“别怕,别怕,一定是你看错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变成木偶呢?而且……夏小宇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以为他不相信,赶紧把他带到了那条巷子里,我顿时傻眼了,巷子里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木偶!而且我发现这是一条死胡同,前面根本没有出口。
“喏,我就说是你看错了吧?七月,你太紧张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的。”他揽着我的肩膀说。
“幻觉?怎么可能?我明明是跟着解签人走进来的,如果说木偶是我的幻觉,可是那个解签的人呢?我没看见他出去啊,为什么会不见了?”我看了看两边的墙,很高,倘若是翻墙的话,不太可能,就算他是翻墙过去的,可他为什么要到这条巷子里来?难道他知道我在跟踪他,故意把我引到这里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都是你的幻觉,你根本就没有看见那个解签的人,不然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呢。”
“真的吗?”被他这么一说,我也有些迷糊了,难不成真的只是幻觉?
“嗯,走吧。”
跟他一起走出了巷子,可我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我记得有一天晚上从寺庙离开时,中途突然有一个黑影撞上了我坐的那辆Taxi,那也是个木偶,那次绝不是幻觉,因为司机也看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次看到的木偶是夏小宇?她为什么要吓我?又或者是在给我什么暗示?
温可原拦了一辆Taxi,我们并排着坐在后排,他问我去哪儿,我说随便,他报给了司机一个地址,然后问我为什么这两天没跟他联系,我看着车窗外,叹了一口气,说:“我跟他吵架了。”
“呃……是不是我的信息给你带来了麻烦?我以为……”
“别这样说,不关你的事。”
沉默了一会儿,他问:“七月,你很爱他吗?”
“嗯?”我低下头来,“我也不知道,应该很爱吧,我有时候想,可能更多的只是一种习惯,习惯了他身上的气味,习惯了吃他炒的菜,习惯了他的一切,你呢?你爱过一个人吗?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的事情。”
他没回答我的话,而是说:“我想,爱到极致才会变成一种习惯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淡淡的失落,我赶紧转开了话题,问他:“那个《七根蜡烛》改编剧本的事……”
他伸出手揽住了我的肩膀:“先等等吧,等你状态好一些再说,你现在的样子让人很不放心。七月,可以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唔……其实很简单的,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状态很糟糕,而且很绝望,这是来自很多方面的压力,我从小就没有爸爸,他离开我妈妈的时候,我还不到三岁,他所有的照片都被我妈烧掉了,唯一的一张全家福还被我妈用刀子把他的脸挖掉了。我开始一直以为我妈是在恨他,后来我才明白,爱得越深恨得越深。我妈没有再嫁人,也从不在我面前提及我爸爸,所以在我的记忆里对于爸爸没有任何概念。我七岁那年我妈死了,喝农药死的,很奇怪,她死的时候脸上很安详,带着微笑,好像死前没有承受过任何痛苦和压力。后来我就跟着阿姨和姨父过,再后来我就来到了S市,一边工作一边给杂志写稿,没多久因为一些事情辞职,写作也陷入了低谷,然后经朋友介绍我去找了启凡,他是一名心理医生,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如果没有他,也许我现在根本没有机会坐在这儿跟你说话,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绝望,可是……女人是否都如此自私?容不得爱情里有半颗沙粒……”
隔着车窗,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路边,她瘦小的身体在昏暗的路灯下蜷缩成一团。我立刻止住后面的话,叫起来:“苦儿?是苦儿!快,快停车!”
车还没停稳我就打开车门冲了出去,我将她冰冷的身体一把抱进怀里,她冷得浑身发抖,我捧住她的脸,急切地问:“苦儿,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奶奶呢?你怎么没跟奶奶在一起?”
“先别问了,上车再说。”温可原脱下外套将苦儿包住,然后抱起她上车,我说要送她回家,苦儿拉着我做了个吃饭的动作,我疼爱地抚摸她的脸,这小家伙可能饿坏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我们带苦儿去吃火锅,她身上渐渐暖和起来,开心地朝我跟温可原笑。吃完已经四点了,我说要送苦儿回家,一晚上没回去,苦婆大概要急坏了。苦儿做了个关门的动作,然后指了指我跟温可原,又做了个睡觉的动作,我想起来苦婆住的那个弄堂的大门好像一点就会关门,看来只能等到天亮以后了。本来想把苦儿带回家睡的,可一想到家里还有个安依云,温可原说干脆去开个房间,我想想也只能这样了,于是我打电话到家里,安依云一个人在家我确实不放心,也不知道启凡回去了没有。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没人说话,我猜想是安依云,如果启凡在家肯定是他接的,这么晚了他在干吗?夜总会也早该打烊了吧?我又想到了杜枚,心里马上涌出一丝酸楚。我说:“姐,我现在有点事不能回去了,我……”
还没等我说完她就挂了电话,这个奇怪的女人。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3-27 09:29:00
31
房间里开着暖气,苦儿在来酒店的路上就在温可原的怀里睡着了,温可原洗完澡后挨着我躺下来,我们开的是单人房,因为快年底了,酒店客房的生意特别好,我们找了好几家,双人房都住满了。
这个男人就躺在我身边,我能感觉得到强而有力的心跳,他的呼吸贴在我的耳边:“七月。”
“嗯?”我有些眩晕。
“那天晚上对不起,我有些失控。”
我的脸上马上泛起一片潮红,我知道他说的是在夏小宇公寓的事,我咽下一口唾液,岔开话题:“呃,对了,刚刚在车上我问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你还没说呢。”
“我……我不知道,不说这个好吗?”
见他不想说,我也不好再问,也许是他心里的一处伤。说真话,我一点儿也不了解他,他的过去,他的现在,我一无所知,他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这样也好,走近一个人也许会有失望和伤害。我问他:“你那天干吗一直盯着夏小宇的照片发呆?”
我明显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收缩了一下,可他装傻:“我有吗?”
“没有吗?连我叫你你都没听到,还说没有。不过小宇确实是很漂亮的,只可惜红颜薄命。”
“你好像在吃醋?”
我掐了他一下:“鬼才吃醋呢,臭美。”
他扳过我的肩膀,让我面对着他,他用手指摸了摸我的脸:“你跟我说过夏小宇已经死了,对吗?所以你看到的那些都只是幻觉,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鬼,也没有什么冤魂,所谓的鬼都是来自心里,人最大的敌人其实就是藏在心里的那个魔鬼,七月,你一定不能被自己的幻觉打败,知道吗?”
“我……”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胸口有点窒息,他的呼吸里带着淡淡柠檬香的气味,深邃的双眸静静地凝视我,紧闭的双唇有让人想去亲吻的冲动,我暗自惊叹上帝造人的杰作,竟能造就出这样一张无可挑剔的脸。
“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说话间,他伸出一只手搂住了我的腰,使了一点劲,我就结结实实地贴在他的身体上,我觉得心脏都快要蹦出咽喉了。
“你知道吗,七月?第一次我抱着你在天桥上睡,看到你的眉头锁了一个晚上,那一刻我就在心里发誓,我要保护你……”说着,他的唇覆盖住了我的,我全身一哆嗦,脑子里立刻出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画面,启凡脖子上的吻痕、杜枚那晚在电话里说的那句“我不是故意的”,我甚至幻想到启凡跟杜枚在床上纠缠的情景。心里突然被一种尖锐的疼痛抓住,我放开矜持,紧紧地圈住温可原的脖子,热烈地回应他,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两只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走,他说:“七月,我快控制不住了,我很想要你,但是却怕这一刻,我怕侵犯了你,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吗,七月……”
我不管他,疯狂地吻他的唇,他的脖子,泪水在这一刻开始泛滥,心里被一种莫名的孤独摧毁。我突然想他要我。可是他却忽然停了下来,将手覆盖在我的眼睛上,擦去了那些眼泪,他说:“我不能,七月,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着的其实是他,我……”
“可原……”
“睡吧,乖,我会等的,等你有一天心里再也没有了别人,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3-28 09:25:00
贴在他的怀里,我感动得说不出一句话,男人能在这种时候克制住自己,并不容易。
我睡不着,静静地听他均匀的呼吸,苦儿在我身边睡得很熟。我就这样莫名地想到了未来,觉得这一刻好温暖。过了一会儿,温可原轻声叫我:“七月。”
“嗯?”
“还没睡?”
我说:“睡不着,你呢?”
“我也是。”
“你上次去看过苦婆吗?我看见你的围巾了。”
他点点头:“对,因为我搞不懂为什么会对她们有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那现在搞懂了吗?”
“没,我一想头就会很痛,像要裂开一样,不过我总觉得苦婆很奇怪,她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我甚至在她身上感觉到了某种危险。”
一听这话我就犯迷糊了,上次苦婆说在他身上闻到了危险的气味,现在他也这么说,这两个人在搞什么?
温可原接着说:“我去问过那附近的街坊邻居,他们说苦婆来到S市的时间不长,不到半个月,说是从北方一个农村逃难来的。大家看她带着一个哑巴孙女可怜,就把弄堂里那间仓库清理出来给她们住。”
“这有什么奇怪的?”
“我也说不上来,我有时候觉得……她不是一个瞎子。”
温可原的话把我吓了一跳:“不是瞎子?那她干吗装瞎?可原,你别把苦婆说得那么神秘兮兮的好不好?我听了怎么这么瘆人?”
他轻笑着搂紧了我:“好了,好了,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就当我没说,睡吧,起来了还得送苦儿回家。”
睡梦中,我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了,我摇了摇身边的温可原:“可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又没了动静。
我屏住呼吸,凝神听着。这声音来自门外,像是有人在扭动门锁,又像是有人在用长指甲不停地抓门。
谁在外面?
我紧张得心跳错乱,把头蒙进被子里,紧紧地挨着温可原。可是那个声音却一直在响,像梦魇般地死死缠着我,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来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这一看把我吓坏了,站在门外的竟然是夏小宇!
她的脸苍白如纸,头发湿漉漉地耷在头皮上,她好像在笑……
我一下奔回到床边,使劲地推温可原:“可原,可原!我又看见小宇了,可原?”
温可原一翻身坐了起来:“什么?在哪儿?”
“就在门口。”
温可原跳下床,拉开门去看,走过来说:“没有,外面连个鬼影都没有,你一定又是幻觉,七月。”
“不是,不是,我真的看到她了,她头发湿湿的,就跟她自杀的那晚一模一样!”
他将我搂在怀里:“没事,没事,别吓自己,七月,我刚开始不是跟你说过吗,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你这段时间太压抑了,你对夏小宇的死一直无法释怀,所以你接二连三地出现幻觉,睡吧,我在这里。”
我重新躺了下去,发现苦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是那么的冷,仿佛还带着一种敌意。我哆嗦了一下,再看她时,却见她双眼紧闭,乖乖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难道又是幻觉?
我这是怎么了?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3-29 18:32:00
第七章 窗外的头颅
32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上午十点,我一翻身就发现苦儿不见了,我赶紧把温可原叫醒,然后又去外面问服务员有没有见到一个小女孩,她说没注意,让我回房间等,她打电话问问其他服务员。
我坐在房间里有些不知所措,苦儿哪去了?她还那么小,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会说话。我不停地责怪自己怎么没看住她,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苦婆交代?
我终于忍不住往外面跑去,一站在酒店门口我就傻眼了,这么大的城市我要到哪里去找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手机在响,显示家里的号码,我接起来听,那头没人说话,我猜想是安依云,她在找我。可是苦儿没找到我不能回去,于是我对着电话说:“姐,对不起,我现在有点急事回不来,我一个小妹妹不见了,我必须要去找她,找到后我就马上回去,你如果有什么事先给启凡打电话,好吗?”
这个启凡,跟杜枚厮混到现在还没回去!我心里又难受了起来,我知道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重要的是先找到苦儿。
然后我跟温可原找遍了所有的娱乐场、动物园,该找的地方全找遍了,脚都跑麻了,一直到傍晚,还是没找到苦儿,我急了,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我问温可原要不要报警,温可原说,要不先去苦婆家看一下,说不定苦儿早回去了,如果没有再报警也不迟。
我想也只能这样了,心事重重地去苦婆家,如果苦儿没回去,我该怎么跟苦婆说?
远远的我就看见一群孩子在路边围着玩,其中一个穿红棉袄,梳两个羊角辫,笑得那么可爱的孩子不是苦儿又是谁?我和温可原同时笑了一下,如释重负。温可原揽着我的肩膀:“你看,我说了吧,幸亏没报警,这小丫头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害我们好找。”
“算了,回来了就好,走,我们去看看苦婆。”
我一见到苦婆就向她道歉,说昨晚没有照顾好苦儿,我猜想苦婆也是担心了一个晚上的。然而,苦婆的回答却让我彻底震惊了。她说:“你是不是看错了,孩子?昨晚苦儿没出去,很早我们就睡了。”
“怎么可能?”我转头看温可原,他呆愣愣地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说,“苦儿晚上没有起来过吗?或者,您睡着后她出去您不知道呢?”
“不会的,我记得很清楚,苦儿快到天亮的时候还起来尿尿了呢。”
我不甘心地问:“您再想想,会不会是您……记错了?”
“不会的。”她坚持着。
我彻底被弄糊涂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按照苦婆所说,苦儿根本没出去,那昨晚跟我和温可原在一起的是谁?我的心抖了一下。
温可原冷不防说了一句话:“您这手套真好看。”
我明显感觉苦婆的手抖了一下,我奇怪地看了看温可原,又看了看苦婆的手,她戴的是一副很普通的黑手套,这样的手套好看?什么眼光!
从苦婆家离开时,不知怎的,我忽然想到昨晚温可原说怀疑苦婆不是瞎子的事,我猛然回头,苦婆正站在门口“看”着我们,那目光就像一颗子弹一样,一下子击中了我的心脏。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3-30 09:05:00
33
我们没有坐车,并肩走在街上,各自想着心事。我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忍不住问:“可原,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什么?”他有些心不在焉。
“你不觉得奇怪吗?”
“本来就很奇怪。”
“你说昨晚跟我们在一起的是不是苦儿?”
温可原很肯定地说:“是!”
我更加不解了:“那苦婆为什么说苦儿昨晚根本没出去?”
“不知道。”
“你刚刚干吗突然说苦婆的手套很好看?好看吗?”
“随便说说。”
他的态度让我有点儿受不了,我总觉得他从苦婆家出来后整个人就怪怪的,他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我想了想有些生气,于是拦了辆车回家,他一句话也没说,跟傻瓜似的站在那里。
回到家时发现钥匙丢了,估计是昨晚追那个解签人不小心弄丢了,我敲了敲门,启凡开的,他跟安依云正在吃饭。我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真是累坏了。启凡帮我盛了一碗饭,说:“你钥匙丢了?”
“嗯。”
“好玩吗?”
“什么好玩吗?”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本来就心烦气躁。
“你一天一夜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
“你不是说一个小妹妹不见了吗?”
“你怎么知道?哦——上午的电话是你打的。”我恍然大悟,“你居然跟踪我?”
“怎么能说是跟踪呢?我可没跟着你,用词不当。”
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狡辩!”随着这一笑,我们之间所有的不愉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吃完饭后,启凡可能看出来我很累,端了一盆水给我洗脚,我突然觉得对不起他,我笑着说:“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他一边在沙发上铺被子一边说:“真是不知好歹,对你好也是错,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话非虚。”
我搂着他的脖子问:“那你脖子上的红印是哪里来的?老实交代。”
“天哪,你可真会赖皮啊,还不是你咬的,你不知道你那天咬得我多重,还好意思说。”说完他把我拉下来坐在他腿上,捏了捏我的鼻子,“你该不是为了这个事在跟我怄气吧?跟我说说,你昨晚去哪儿了?你哪个小妹妹不见了?”
蜷在启凡怀里,我把怎么认识苦婆,昨晚又遇到苦儿的事全都说给了他听,当然,其中细节省掉了温可原。启凡听完后也觉得很奇怪,但他肯定我昨晚见到的是苦儿,只是想不出苦婆为什么要说苦儿没出去。一会儿,他说:“哦,对了,你的邮件,我去给你拿。”
“什么邮件?”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看到他手里拿的那个盒子,我立刻叫起来:“不要拿过来,不要!”
“干吗,炸弹?”
“不是,启凡,你听我说。”我惶恐地盯着那个盒子,仿佛里面真的是炸弹一样,但我知道,里面装着比炸弹更让我害怕的东西。
然后我又慢慢地把怎么收到前两封邮件以及姚遥的事说给他听,其中又省掉了夏小宇的死这一细节。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3-31 09:17:00
启凡听完后一脸严肃地说:“七月,你是不是恐怖小说写多了?”
“神经病,我干吗拿这种事来骗你?你没看新闻吗?张然的碎尸是在十七号发现的,我手上受伤也是为了救姚遥。本来我以为张然给我寄邮件的真正用意是想借我去发现他的尸体,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他茫然地看着我,咕哝着:“怎么听起来像在讲鬼故事?”
见他不相信,我起身去抽屉里拿第一封信,递给他看:“喏,这是第一封信,第二封信被我扔了。”
他看了一下,说:“还真有这么回事?”
我挨着他坐下来:“是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邮件里应该是一封打印出来的信和一根蜡烛。”
“老婆,你可以去做一名预言家。”
我打了他一下:“讨厌,我跟你说真的。”
这时,卧室的座机在响,我推他:“你去接。”
“你去。”
“我不去,又不会是找我的。”
启凡起身去接,然后走过来说:“还就是找你的。”
“谁啊?”
“不知道。”
我走过去接,没人说话,我连喂了几声还是没人说话,我纳闷着挂掉电话,奇怪,这段时间是怎么了?怎么老接到这种电话?又没人说话。我刚想问启凡,电话又在响,我接起来,对方还是一片沉默。我问启凡刚刚是找我的吗,他说是,是个女的。
再次接起来时,我大声地说:“你是谁?干吗老不说话?是不是有毛病?”
我突然发脾气,把安依云吓了一跳,她睁大了眼睛看我。
“你在哪儿?”终于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在家,你谁啊?”我心想她是不是有问题,打我家里的电话居然还问我在哪。
她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冷不防又冒出一句同样的话:“你在哪儿?”她的声音很小,我把话筒使劲地贴在耳朵上才能听得清楚。
“都说了我在家,你是谁?”然后我突然很紧张地连续问她,“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因为我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虽然是如此的轻。
“你在哪儿?”她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哭腔,然后断线。
启凡听见我挂电话,他问:“谁打来的,七月?”
“不知道,一直问我在哪儿,问她是谁她也不说。”
启凡已经把那封邮件拆开。我问他:“她刚刚怎么说的?”
“就说找你啊。”
我又问:“你有没有觉得她的声音很耳熟?”
“没有。你来看看这封信。”

七月,好玩吗?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
天冷了,你要记得多穿衣服,你总是那么弱不禁风让人担心。虽然我在这里很冷,很寂寞,但我希望在七根蜡烛烧完之前你是健康和快乐的,不要恨我,七月,你应该爱我,我找了你一个轮回。相信我,痛苦很快就会结束的。知道吗?只有我才可以带你到天堂,但,亦可以送你下地狱。
等我,我的七月!

当我看完这封信的时候,我在一瞬间突然从记忆里搜索出了刚刚电话里的女人的声音。我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在疼痛,痛得发怵。
——“你在哪儿?”
我在心里默默地回答着她:“我在家,我在家,小宇,你在哪儿?你好吗?”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4-01 09:13:00
34
警察九点十分就到了,只用了五分钟时间,比我想象的速度要快。在这之前,启凡不同意我报警,他说也许只是别人在跟我开玩笑的,还不至于要惊动警方。我不管他,我觉得烦透了,我不想一直这样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困扰,我都觉得自己快得神经病了。
来了三个警察,穿着制服,手里拿着雨伞,看来外面在下雨。他们首先问了我跟启凡的关系,然后请我们出示身份证开始做笔录。
我把那两封信和蜡烛交给他们,他们看了看单子上寄件人的地址后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警察问:“你跟张然认识吗?”
“不认识,我是收到邮件后觉得很奇怪所以才按照地址去找的,结果知道张然已经死了。”
另一个警察说:“按照信里的内容来看,写信的人应该认识你,而且是个男性。当然,也许是别人用张然的地址跟你玩的一个恶作剧。你的朋友里面有没有人认识张然的?”
“应该没有,因为我没什么朋友。”
他想了一下,说:“嗯……这样吧,我们把这些带回去,我们会去邮局调查一下,你留个电话给我们吧,一有消息我们就通知你。”
我点点头,把手机号码写给了他们。
这时,安依云从卧室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把梳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其中一个警察问:“她是谁?”
“我姐姐。”启凡说。
然后那个警察站在安依云面前,说:“小姐,可以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给我们看一下吗?”
安依云看着他,嘴巴微张着。
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变得生硬。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了起来。
安依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脸色很难看。启凡站起来说:“她是我姐姐,叫安依云!”
我刚准备说话,安依云突然把梳子扔到站在她面前的警察脸上,猛地推开他,拉开门冲了出去。安依云的反应太出乎意料了,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有一个警察马上就追了出去,那个被安依云用梳子砸到的警察用手捂住脸,一脸的愕然:“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启凡焦急地说:“她是我姐姐,她受了刺激,是个病人,她怕见生人。我是一名心理医生,这是我的名片。”
“呃,对不起,安医生,最近有外地来的女子失踪,所以……我不知道是这样,真的很抱歉。”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神情狼狈。
出去追安依云的警察被淋了一身的雨回来,启凡着急地问:“没追到吗?”
他一边拍身上的雨水一边说:“她跑得太快了,我没见过这么能跑的女人,参加奥运短跑一定拿冠军。”
“她往哪个方向跑了?”
“我不知道,她坐了一辆出租车,雨下太大了,我看不清车牌,真对不起。”
警察走后,我充满歉意地看启凡,如果不是我执意要报警,安依云也不会跑出去。我说:“启凡,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吓到她。”
启凡拍拍我的手:“傻瓜,跟我还说什么对不起呢,不怪你的,既然依云自己会坐车,想必她也不会出什么事,她可能只是不愿意让我们知道吧。”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你们感情这么好,她为什么什么事都不跟你说呢?”
“也许就是因为感情太好,所以才不跟我说吧。依云的脾气我太清楚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坚强、好胜,甚至有些霸道,其实她特别脆弱。”
“你的意思是,她不告诉你是怕伤害到了你?这么说……这件事跟你也有关系?”
“我现在也不知道。”
“启凡,你今天去诊所吗?要是出去的话顺便帮我配把钥匙,我不知道把钥匙丢哪儿去了。”
他抬起手臂把我搂在怀里:“明天我再出去配,今儿不出去了,下这么大雨,估计诊所也没什么事,真有事他们会给我打电话的。好久没好好陪陪你了,是我不好,这段时间冷落了你,今天哪儿都不去,我就在家陪你,我们一起等依云回来。”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4-02 08:45:00
启凡虽然说得如此平静,但我知道他此刻心里很乱,他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担心安依云的安全,他把这一切都放在心里。我问他:“今天几号了?”
“二十四号吧,怎么了?”
我说:“下个月你去打一张话费清单出来,好吗?”
“谁的?”
“家里的电话。”
“怎么了?每个月电话费都很便宜的。”
“不是,我们这部电话没有来电显示,我想查一下打进来的号码,这段时间我老接到一些乱七八糟的电话,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得电话恐惧症的。”
“好,”他突然很严肃地看着我,“七月,答应我一件事,好吗?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求过你。”
“说就说嘛,别整得那么严肃。”
“别再写作了,好吗?”
“为什么?你原来不是也支持我的吗?我喜欢写作,而且我的《七根蜡烛》在网上反应那么好。”
他说:“就是因为反应好我才不想让你再写了,我是真的很担心你,你自己也说自从写完《七根蜡烛》以后就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七月,我跟你说真的,我是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的,我不需要你出去工作赚钱,我的收入将来养你跟孩子没问题的,我宁可你天天出去逛街,做美容,或者打打牌都可以,好吗?”
我说:“好啊,其实《七根蜡烛》写完以后我就已经没再写东西了。”
“那以后呢?”
“嗯……以后嘛,我答应你不再写恐怖小说了,写我们的故事好吧?写给我们的孩子看。”
启凡吻着我的时候,我却又一次不应该地想到了温可原,想到他对我说的话:“你知道吗,七月?第一次我抱着你在天桥上睡,看到你的眉头锁了一个晚上,那一刻我就在心里发誓,我要保护你……”
我的心里同时装了两个男人,这是上天对我的厚爱还是惩罚?
一直到晚上十点,安依云还是没有回来,她没有回家,也不在何秦安那里,启凡下午就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问。看启凡坐立不安的样子我于心不忍,可是又没有办法帮他,我们在焦急的等待中沉默着。
快十一点的时候,启凡的手机骤然响起,他险些跳了起来,声音颤抖:“是秦安,是秦安打来的!”
“秦安……是吗?谢天谢地……没关系的,只要她没事就好……拜托你了……谢谢……嗯,好的,你也早点休息,拜拜!”
看到启凡欣喜的样子,我也如释重负,毕竟安依云这次的失踪跟我有关系,同时也明白了安依云对于启凡是何等的重要。我忍不住问他:“启凡,如果有一天我也突然不见了,你会不会这样着急?”
他一把将我抱了起来往卧室走:“傻瓜,你是我老婆,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我要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你,这样我就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了。”
这一刻,我完全沉醉在启凡的温存软语里忘记了一切,一个女人能被自己爱的男人这般重视,是何等幸福的事啊。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4-03 09:26:00
35
意外而又自然地接到罗天的电话是在第二天下午,他约我出去见面。说意外,是因为他从没给我打过电话,说自然,那是我猜到可能是因为我报警的事。果然他一看见我就黑着一张脸,不满地问:“你不相信我?”
我白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每次都在我面前摆臭警察的架子,我才不怕他。
他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不过也无所谓,你这个案子已经转交给我了。原来你是因为那些邮件被卷进来的,刚开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呢?”
“我为什么要说?我如果说张然的鬼魂给我写信不被你笑死才怪。”
“当然,解释不了就推给鬼魂,这样的想法很愚昧。”
我又想发脾气了:“你说我愚昧?好!那你说不是张然的鬼魂会是谁给我写的信?”
“我推测过,这明显是有人故意用张然的地址给你寄的……你先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张然已经失踪了一年,别人为什么要用他的地址给你写信?问题就在这里,按照你收到的前两封邮件的日期来看,是在十七号之前,也就是说你收到邮件的时候,张然的死还没有被曝光,我们可以理解为寄邮件的人也许不知道张然被害,但是再反过来想,你不认识张然,在收到陌生人的邮件肯定会觉得奇怪……”
我霸道地打断他的话:“这点我已经分析过了,我开始以为张然给我寄邮件的真正用意是想借我让他的死曝光,可是不对呀,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不会再收到第三封邮件了。”
“我认为此人寄邮件是有两个原因,第一,也许就是想借你发现张然的死,当然不可能是张然的鬼魂,也就是说这个人其实早就知道张然已经死了,那么他为什么不直接报案呢?很可能就跟陆美芳有关系了,因为张然是陆美芳杀的。我现在做个假设,陆美芳杀死张然之后把其肢解藏于冰箱,虽然没有露出破绽,但却做贼心虚,害怕终有一天会被暴露,于是半年后离开了S市,认识了那个给你寄邮件的人,我暂且称他为A,陆美芳跟A认识后,关系发展到极为密切,无意中说出她杀害张然的秘密,是什么能够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没有任何隐瞒?我想,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爱。由此可以推断,陆美芳很爱A,但是A却不爱她,所以她万念俱灰,想一死了之,于是写下了遗书,交代了杀张然的整个过程。但后来出于种种原因陆美芳没死,我猜测是因为A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给你寄邮件让你去发现张然的死,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制造了陆美芳的自杀。”
我听得脑袋都是晕的:“你还认为陆美芳不是自杀的啊?张然的尸体被曝光了,她又不傻,肯定知道警察在抓她啊,与其让你们抓住,她还不如自杀算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从表面上看,这的确很合乎逻辑,我问了陆美芳的哥哥陆哲,他说陆美芳失踪的半年内从来没给他发过信息,也没打过电话。而且陆哲说,陆美芳平时根本没有发信息的习惯,都是直接打电话的,对谁都一样,我们问了陆美芳的一些朋友,证实了这一点。为什么偏偏在她死的那天给陆哲发信息?而且还是在死后才发的?凶案现场没有发现可疑的脚印和指纹,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一点。”
我挥挥手:“我不都跟你说了可能是信息延时吗,你非得钻牛角尖,人在临死前做出跟平时不一样的事是很正常的,何况只是发个信息而已。不说这个了,我问你,既然那个什么A给我寄邮件的目的是想发现张然的死,不是已经发现了吗?那他干吗还要给我再寄邮件?”
“这就是第二个原因了,要不怎么说是一箭双雕呢?”
我看了看他,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其实邮件还是冲着我来的,既让我收到了邮件,又让张然的死被曝光,对吧?可是……他寄这些邮件给我是什么意思呢?我根本看不懂。”
“也许,我得好好去拜读一下你的大作。”
“你的意思是说跟我写的《七根蜡烛》有关系?可那只是我瞎编的一个故事而已。”
“很多东西都是这样的,看起来很复杂,好像有千万条线纠缠在一起,也许只需解开其中一条,其他的便都解开了。”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4-04 22:29:00
说完,他点了一根烟,又扔了一根给我,转开了话题:“怎么样,你的手没事了吧?”
“你说得倒轻巧,缝了十几针能没事吗?”一想到手背上以后要留下一道丑陋的疤,我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他从包里拿出那副上回我丢还给他的手套,说:“我本来想拿回去送给我妈,结果我妈嫌这颜色太艳了。”
怎么?他还没女朋友吗?不过就他这副德性,估计也没女孩子会喜欢他。
我把手套接过来:“你脸皮可真厚,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还想把它拿去送人。”一会儿,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问他,“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鬼吗?”
“你碰到了什么?”
“你跟我来。”
十分钟后,我坐着罗天的摩托车,指挥着他来到了那晚的小巷子里,我跳下车,走过去摸了摸两边的墙壁,忍不住皱紧了眉头。那天晚上,解签人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呢?
罗天问:“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转头看他:“你这么聪明,你能从这里出去吗?”
“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我那天晚上……看见一个男人很可疑,鬼鬼祟祟的,像贼,于是我就跟踪他,跟到外面那个胡同的时候,我又看见了一个女人,穿一件很大的风衣,从头到脚都裹住了,她也走进了这条巷子。然后我就听到那女人叫了一声,我赶紧跑过来看,发现她直挺挺地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我叫她也没反应,我觉得很奇怪,走过去拍了她一下,没想到她咣当一下就倒了,脸朝下倒的,我当时吓得想跑,可一想又不能见死不救,我以为她犯心脏病了,然后我就把她翻了过来,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想到那晚的情景,依然让我毛骨悚然。
“那是个女鬼?”
“不是,她居然变成了一个木头人,就是木偶。”
“木偶?开什么玩笑?”他瞪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是真的,而且我开始跟踪的那个男人也不见了,我明明看见他走进来的,却凭空消失了,还有那个女人,她明明是活的,就从我身边走进去的,怎么会一转眼就变成了木偶?我后来又进来看,结果那个木偶也不翼而飞了。”
他没说话,微眯着眼四处看着。
“喂!你看什么呀?你相信我说的吗?是不是太匪夷所思?”
“的确。这条巷子是个死胡同,如果是翻墙出去,似乎不太可能,那……”他停顿了一下,皱着眉看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我连连摇头:“没有。”
“你真的只是因为那个男人很可疑才跟踪他?”
“嗯……对。”我躲开他的视线。
“没别的原因?”
“没。”
“那走吧。”
我刚跨上他的摩托车,他又冷不防冒出一句话:“你是不是属牛的?”
“属牛?”我一时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不是啊,怎么了?”
“要不怎么是个牛脾气呢,这么倔,典型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一听这话,我气得差点把他推下摩托车。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4-06 10:40:00
36
快到家的时候,接到了启凡的电话,他说今天要晚一点回来,让我去菜市场买菜,等他回来做。罗天把摩托车停在楼下,说要陪我一起去买菜,我知道他没那么好,无非是想套出我有什么事在瞒着他,或者想去我家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不揭穿他,随他跟我一起走进菜市场,假装很热情地说:“哎,罗天,要不晚上就在我家吃饭吧。”
他果然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啊,听说你男朋友就是S市最年轻有为的心理医生安启凡,我早就想认识了,不过……你会做饭吗?”
“你会?”
“当然,我最拿手的就是水煮活鱼,绝对正宗,走,咱们买鱼去。”
我疑惑地看他,就他这样还会水煮活鱼?
正巧旁边有两个女孩子也在买鱼,其中一个说:“晚上我过生日他们肯定要灌我喝酒的,到时候你可得帮着我一点啊。”
另一个说:“哎呀,我知道了,你都交代好几次了,不就是怕喝醉误了去接你男朋友吗,闹闹钟嘛。”
“不行啊,我一喝醉天塌下来也醒不了的。”
“那这样,我把闹钟定时,三点半是吧,到时候我叫你,实在不行我去帮你接人。”
听到这里,罗天突然皱起眉,喃喃自语起来,然后很紧张地问我:“你家有电脑吗?”
“废话,不然我拿什么写作?干吗?”
“买完菜赶紧回去,我要马上用一下电脑,我想,我已经知道陆美芳为什么会在死后给陆哲发信息了。”
回到家后,罗天一头扑到了电脑前,我没打扰他,把菜拿到厨房去洗,水龙头的水量很小,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我找到一根铁丝伸进去,果然碰到了一团东西,奇怪,水龙头里怎么会有异物呢?我边想边用铁丝把那团东西往外拨,没想到竟拨出了几缕发丝,我瞪大了眼睛,用手去拽,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居然拽出了整整一团头发。
我的手指立即像被电触及一般,把那团头发扔进洗手盆,惊呼道:“罗天!你快……快来看!”
“怎么了?嗯?怎么那么多头发?你掉的?”
“不是,我在水龙头里扯出来的,里面怎么会有那么一大团头发呢?”
“今天有人来过你家吗?”罗天四处环顾着,走到了我身后。
“没。”我失神地看着那团头发,是谁把它塞进去的,启凡吗?我哆嗦了一下,但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他今天一正天都在诊所,而且他也不会这么做的。
罗天突然问:“七月,你身体有没有什么病?比如……哮喘。”
“没有啊。”
“安医生呢?”
“也没有,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然后他向我告辞,说要马上回去,还说改天再做水煮活鱼给我吃。我点点头,没心情挽留他。
启凡接到我的电话后很快就赶回来了,他安慰我说可能是物管人员清理水池时不小心把头发掉进去了,让我别吓自己。我没再多说,多说的话他就该认为我心理有问题,要花大把的时间给我做心理辅导了。其实我知道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的,即使水池里掉进了头发,怎么就那么巧流到了我家厨房的水管里?如果是有人故意塞进去的,那会是谁呢?我惊恐地环顾着四周,谁能进到我家里来?
我想到巷子里的木偶,又想到在酒店房间透过猫眼看到的夏小宇,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她的鬼魂在作怪?
我走到卧室,轻轻抚摸着水晶玻璃杯,喃声道:“小宇,能告诉我这都是为什么吗?人说被冤魂缠身是因为冤魂心中有恨,那么,你也是在恨我吗?一个死囚他也有权力知道自己所犯何罪,可我却这么迷茫,如果我曾无意伤害过你,你能告诉我吗?我一直以为咱们是最好的朋友,你不是也说把我当成你的亲人吗?那你告诉我好吗?不要让我这样不明不白的,小宇,算我求你了。”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4-07 09:12:00
37
没有任何预兆,半夜醒了过来,启凡睡得很熟,发出轻微而均匀呼噜声。我轻声下了床去喝水,水晶玻璃杯里粉红色的光把整个房间映照得恍恍惚惚。我喝完水刚准备躺到床上,不知为何,我突然全身猛抽了一下,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水晶玻璃杯,并无异样,它正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不安?这种不安又来自哪里?
我越觉得不安,这种不安就越发强烈。我伸手打开了灯,启凡皱皱眉,咕哝了一声又翻过身沉沉睡去。我睁大了眼睛四处看着,寻找让我不安的来源。然后,我的视线落在了窗户上,模糊的玻璃上反射出我落寞的身影,有些苍白,还有些变形。
我一眼不眨地看着那扇窗户,呼吸渐而急促起来,因为看着看着,透过我自己的身影,我看到了另外一个模糊不清的东西,那东西就停在窗户外面。
我深呼吸了一下,慢慢地走了过去,猛地推开了窗户,我的眼睛一下子睁到了最大极限,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完全凝固了。
——窗外,悬空挂着一个头颅,脸色如纸,七窍流血,那双死鱼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似乎一下子把我看穿了。
那个头颅,是温可原的!
惊天动地的尖叫惊醒了启凡,他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跳起来:“怎么了,七月?出了什么事?”
我瘫坐在地上,捂着脸,不可遏制地尖叫。
他跳下床,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别怕别怕,七月,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紧紧地抓住他:“头!人头……启,启凡……人头……”
“什么人头?”
“外面,人头,挂……挂在窗户外面……”我哭出了声音。
启凡松开我,去窗户边朝外看了看,然后走过来搂住我:“乖,没有人头,外面什么也没有,一定是你做噩梦了……”
“不是不是!我真的看到了,它就挂在外面!”
“真的没有,七月,你自己过去看,别怕,我陪你一起过去。”
我鼓足了勇气往窗外看,的确什么也没有。
启凡将我拦腰抱了起来放到床上,又把窗户关好,拉上了窗帘,这才躺下来,吻吻我的额头,紧搂住我,温存地说:“七月乖,好好睡觉,醒来就没事了。”
“启凡,我刚刚真的看到了一个人头,七窍流血,好可怕。我觉得有人偷偷地介入到我的生活里来了,我怎么都摆脱不了,真的,你相信我。”
他深深地凝视我,将我的手握在他的掌心里:“你刚刚也看过了,外面确实什么都没有,是因为傍晚的那些头发对你造成了困扰,所以你才会顺着那些头发产生臆想,出现幻觉,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全身放松,什么都别想,啊。”
启凡的声音里带着催眠的力量,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怎么也分不清窗外的人头是幻觉还是事实。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4-08 09:18:00
第八章 戴墨镜的女人
38
启凡在家陪了我整整一个上午,直到下午快三点接到诊所的电话他才走,他前脚刚走,我就立刻拨通了温可原的电话,可是打了好几次,一直没人接,最后我给他发了条信息,让他看到后赶紧回电。
我不知道,昨晚那颗人头,为什么是温可原的。
放下手机,我奔到窗户边推开窗往外看,为什么只有我看到温可原的人头,而启凡看时却凭空消失了?难道真的是我的幻觉?或者是在暗示我温可原要出事?这该死的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我的心里突然掠过了一阵惊悸,紧接着,一个可怕的念头自我脑中一闪而过,难道……他已经出事了?昨晚的人头不是我的幻觉,而是他的鬼魂?
想到这里,我浑身打了个寒战,顿觉有一种毛茸茸的东西在心里悄然滋生,迅速生长,张牙舞爪地舞蹈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疼痛,无限裂开,没有止境地撕裂我的心。我闭上眼,重重地甩了一下头,赶紧把窗户关好,我一眼瞥见窗台上放着一盆白蝴蝶蓝,我有些纳闷,这花原来不是一直放在厨房的窗台上的吗?什么时候放到这里来了?
我把它拿起来,重新放回到厨房,然后穿上外套,一边继续拨温可原的号码,一边换鞋出门,电话依然没人接,最后干脆关机了。温可原该不是真出什么事了吧?我一路忐忑不安地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苦婆家,我一坐下来,苦婆就拉着我的手,问:“孩子,你有心事,对吗?”
“没有,我就是想来看看您,苦儿呢?出去玩了吗?”
“给我买药去了。”
“您病了?哪儿不舒服?我带您去看医生。”
“没事,没事,老毛病了,哮喘,不碍事的。”说着,她轻咳了两声,“七月,跟苦婆说说,你碰到了什么,我能感觉得出来的,你有心事。”
听她这么说,我便不再隐瞒,焦急地问:“苦婆,您昨天见到可原了吗?上午他有没有来过?”
“你的不安就是因为他?”苦婆皱了皱眉。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出事了,我下午打他电话一直没人接,我担心他……”
“你担心他真的出事了,对吗?”她接过我的话,见我沉默,便接着说,“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通常都是相反的,但梦同时又是一种暗示。七月,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一种很危险的气味吗?其实,这种危险的气味是你带给他的,我当时怕你多想故没有说明。你知道吗,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注定相克的,所谓水火不能相容。”
我眨巴着眼睛:“您的意思是说我跟温可原相克?”
关于五行,我也曾看过一些。
这些并非迷信,而是玄学,对此,我是深信不疑的。我不由得想到了第一次跟温可原一起在寺庙里抽签时,解签人说过的话:“依照签文上来看,你们前生就有一段姻缘,可是却因爱生恨,注定是个劫数,命里所有,是因为上天早有安排,无须强求,然世人却往往不能参透,所以,劫数便在所难免。”
难道我跟温可原真的命里相克吗?而且还是我克他?
刚想到这里,手机响了起来,显示温可原的名字,我立刻忘掉了是否跟他命里相克,惊呼道:“是可原打来的,苦婆,他没事,他没事!”我很快地按下了接听键,温可原说他一直在忙,手机没带在身上,一回来就立即给我打电话了。一听到他的声音,我整个人瞬间就踏实了,然后我们约好八点钟一起去吃饭。
从苦婆那里出来时间还早,不到五点,我给启凡打了个电话,说晚上有个朋友过生日,要去参加他的生日Party,可能要晚点回家。启凡丝毫也没怀疑,关心地交代我不要喝太多酒。挂完电话以后,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着,觉得有些对不起启凡,可是又不敢向他坦白与温可原的结识,因为自第一次与温可原见面,我便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亲切感,正是这种感觉让我对他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曾经在一本心理学的书上看到,似曾相识,是因为自己的内心还有空隙,但我知道,我对温可原的似曾相识感并非如此,而是,而是……我们仿佛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相识了,不小心走散了,然后再次相遇,就是这样。
所以,我如何能把此事告诉启凡?尽管他是心理医生,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我想,他应该接受不了我对温可原的那种感觉,有时候,坦白也是一种伤害。
我刚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一眼看见了一个男人正从一间专卖店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很快拦了一辆出租车而去。他就是那个解签的男人。我刚想要跟踪他,却见那辆出租车早已消失在喧闹的街头。
我快步走到那间专卖店门口,是雅戈尔男装。我不禁纳闷了,因为从解签人的衣着及他所处的工作环境来看,他绝不是一个有钱人,而且看起来还有些落魄,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好奇心使我走进了专卖店,一个年轻的服务小姐迎了上来,微笑地问我需要什么。
我灵机一动,说道:“我想给男朋友买生日礼物,不知道买什么好,呃……刚刚那个人买的是什么呢?”
她笑着说:“他买的是一套西装,五千八百九十八元,喏,就是这一套。如果小姐是想送给男朋友的呢,这个款式及颜色都有些老气,您看看这套怎么样?比较适合年轻的男士穿,还有这套……”
她热情地介绍着,我心不在焉地听着,更加觉得可疑,五千八百九十八元买一套西装,怎么看解签人怎么不像如此奢侈的人,难道他中六合彩了?
在服务小姐磨了半天的嘴皮子下,我最终给启凡买了一件衬衫,看看时间还早,我就直接给他送到诊所去了。
刚到诊所,迎面碰到了一个女人,她正巧从启凡的办公室出来,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领口竖着,头发很随意地扎了一个马尾,面如冰霜,皮肤很好,但奇怪的是,她却戴着一副很大的墨镜,挡住了她脸部的三分之一。墨镜黑得出奇,镜片上像涂了一层黑亮的油漆,使她整个人看起来神秘兮兮的。
她跟我擦肩而过,不知为何,我竟激凌凌地打了个寒战,不知从哪里来的风,直往我衣服里钻。
我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她,为什么这个女人给我的感觉会这么奇怪?甚至让我有些发冷?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4-08 21:33:00
39
“咦?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去参加朋友的生日Party吗?”启凡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我。
“视察工作呀,看看有什么情况。”我打趣道。
“欢迎领导视察,那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他靠在椅背上,一脸的笑。
“唔,暂时没有,所以,这是奖励你的。”我把衬衫从背后拿出来递给他。
“哟!今天是什么日子,干吗给我买衣服?老婆,你捡到钱了?”
“嘁!”我笑笑,在他对面的椅子里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哎,启凡,刚刚出去的那个女的是谁啊?”
“怎么了?”他还在反复地摆弄那件衬衫。
“没怎么,就觉得有些奇怪,大冬天的戴什么墨镜啊。”
“个人喜好吧,没啥奇怪的。”他俯身上前,把我手里的烟夺过去掐灭,“别在这儿抽烟,里面开了暖气呢。”
我趴在桌子上,用手托着下巴:“启凡,跟我说说那个女人的事吧。”
“不说,回头你又该拿别人的隐私去做小说题材了。”
“不会的,相信我嘛。”
“我就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才坚决不说。”
我立刻把脸沉了下来:“真不说?”
他一见我生气了,便赶紧抓着我的手,说:“别生气,别生气,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那个女人发生了什么事。”
“不说算了。”
“不是,七月,你听我说,我总共只见过她两次,第一次是前两天下午,也是戴着墨镜,就坐在你那个位子,一言不发,任我怎么问她就是不开口。第二次就是刚才,同样不开口说话,不过这次她待的时间不长,还不到十分钟就走了。”
我疑惑地看着启凡:“难不成人家看上你了?”
“瞎说什么呢,让我奇怪的不是她每次来都一言不发,而是她的表情,她不像是被什么困扰,她的表情更像是带着质问的,趾高气扬的那种,真搞不懂。”
我不禁皱了皱眉,一个人来找心理医生,不仅不开口说话,而且态度还趾高气扬,这算什么事?
跟启凡聊了好一会儿,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起身离开,刚走出诊所,温可原的电话就打来了,我让他在前面的十字路口等我。他今天开了一辆面包车,一看见我就神采飞扬地说:“走,我今天带你去山上吃野味。”
“去山上?很远吗?”
“先别管远不远,因为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
“哦?你生日?”
他像孩子般笑了笑:“先不告诉你。对了,七月,你下午怎么一连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有急事?”
“哦,没。”我有些局促,却不知因何而局促。
面包车很快开驶离了市区,驶向了一条山路,大约二十分钟后,我们停在了一间农家小院,这里的野味是远近闻名的,不管什么季节,生意都特别的好。我们找了一间小包厢坐下来,服务生向我们推荐了几道特色野味,温可原又要了一瓶红酒,一直到十点半才离开。从农家小院出来后,他没有把车开回市区,而是顺着山路再往上开,我叫道:“还要去哪?不回去吗?”
喝了酒之后,他的脸红红的:“先别急,七月,很快就到了,不是说了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吗?”
我没再说话,但却开始坐立不安,我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十点四十了,照这样下去,不晓得几点才能回去,我有些担心启凡。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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