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晋江上更的一部长篇重生小说，电视剧《武林外史》的同人小说。希望大家喜欢，多多评论，多多收藏，多多支持。

文案：

重生的白飞飞和宋离、王怜花的幸福生活。

闲话不多说，请看正文。

1.

昨夜，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个晚上。一场秋雨一场寒，转眼，已经不知不觉的过了三年。

刚刚泛黄的晨曦中，沈浪立在墓前，背影挺拔如松。

“飞飞，你过的还好吗？”沈浪伸手抚了抚墓碑，轻叹一声：“未来的一段时间我又不能来陪你了，武林世家严家堡的堡主严老太爷昨日离奇身亡了，我得赶过去。”风过，一片树叶飘飘摇摇。沈浪伸手，金黄的树叶随即落在了他的手里，没有一点重量，就仿佛这个当初消失在他怀里的女子。“飞飞，七七她——”像是不知道怎么继续一样，立了半刻，沈浪终是摇了摇头，“还是等我回来再同你说吧。”语毕，转身离开，没有看到那个墓碑边上倚靠着的女子。

白飞飞静静的站在那里，像是融入到了这秋天里的精灵。美丽，萧索，没有一点温暖的气息。

“沈大哥，一路平安。”


两年前的一个早上，白飞飞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个美丽的树林，那个茅草房，还有墓碑边上敲着木鱼的男人。

“飞飞，昨天睡的好吗？”一个男人蹲在她的墓前，用衣袖认认真真的擦拭着墓碑，像是抚摸最亲密的爱人一般。逆光中，白飞飞看不清男人的脸。但却能感觉到男人小心翼翼在碑前摆上了一碗白米饭，还有几道菜，随即自己拿起另一碗饭缓缓的吃了起来。

“飞飞，我的厨艺有见长吗？昨天我又去见了师傅，师傅说我虽与佛无缘，但是这手艺倒是不一般。你觉得呢？”

白飞飞刚刚醒来，不是很了解眼前的状况。听到男人的声音，下意识的顺着男人的画瞅着瞅他面前的那几道菜。青笋豆腐，香菇油菜，白米饭，白飞飞可以看到那冒着的腾腾的热气。

“飞飞，这样真好，我总感觉你就在这里，可以听得见我说话。”男人像是注视着她一样，突然就高兴了起来，连带着声调都有几分上扬。

宋离，是他。

“飞飞，你知道吗？我之前种下的粮食成熟了，这些饭菜就是用我自己种的粮食和菜做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这双手除了杀人，竟然还能做这种事情。”

白飞飞伸手抚了抚宋离的双手，握剑的地方的茧子淡了不少。宋离仍自顾自的说着，白飞飞估摸着宋离是看不到自己的。白飞飞试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和头部，甚至能听到骨骼嘎嘎作响的声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副半透明的样子，让她摸不清头脑。不待细想，宋离那沉稳的语调仍然连珠炮一般的说着。

“不过，这种感觉很好。飞飞，如果你还在的话，我就可以用我自己的双手养活你。”说罢，像是自嘲一般：“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央求你给我做件衣服。我可以自己种粮食做饭，但是无论怎么努力也不能做出一件像样的衣服。果然，男人天生不适合做这个。”

白飞飞下觉得脑仁生疼，不自觉的揉了揉脑袋。心想：我难道是被宋离生生的吵醒的？

想归想，视线还是顺着宋离的衣服看过去。宋离穿着乡下农夫的衣服，粗布麻衣的。袖口的地方已经坏掉，用黑色的麻线七扭八歪的逢着，与宋离清俊的面容很违和。白飞飞自觉的顺着墓碑，在宋离的身边坐了下来。

宋离不停的叨叨着，好在声音和缓，白飞飞倒也不觉得太心烦。宋离就这么一直事无巨细的说着，白飞飞索性就心不在焉的听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看见宋离起身，扫了扫衣摆。收好了饭菜，再次轻轻的抚了抚墓碑。白飞飞感觉那双手像是抚在自己脸上，有点温暖，有点干燥，很厚实。

“飞飞你好好的，我明天再来。”

白飞飞这才发现太阳已经完完全全落了山。看着宋离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沉稳的，消失在视野里。

自那日起，周而复始，每天的这个时辰，宋离都会带着饭菜，同白飞飞说上半天。

渐渐地，从宋离的话里，白飞飞知道了，她醒来的那天，据她死那天已经过了一年。

刚开始，白飞飞以为她的状况无非是鬼一般的状态，别人看不见她罢了。后来才发现，要更严重一些。对白飞飞而言，周边的一切都是混沌的，她几乎感受不到什么。她能看见日落月起，能看到春红夏绿，能看到鸟虫雨兽。但是，她闻不到气味，察觉不到冷暖。也听不到声音，甚至听不到沈浪的声音。唯独，她能听到宋离的声音。一字一句，声声入耳。

周围的一切对于白飞飞来说，都像是没有的。她就像漂浮在海上一般，飘飘荡荡。白飞飞倒也淡然，也没有兴趣去细究这究竟是为什么。除了刚开始几天对周边还有点新鲜感以外，她觉得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只有当宋离来的时候，她才愿意去感知一下，愿意动上一动。抚抚男人的双手，看看男人清减的面容。除此之外，她就倚着墓碑坐着，甚至不愿意眨眼。

“姐，你怎么就这么懒呢。”

2.

“姐，你怎么就这么懒呢。”

一道轻笑，从白飞飞的身后响起。

白飞飞不愿意搭理，依旧那样坐着。

王怜花也不恼，早就习惯了她这副样子。一撩衣摆坐在了白飞飞的对面，用视线打量了白飞飞一番，方才说道：“宋离那小子又来了？”

白飞飞睥了他一眼，不说话。王怜花吐了吐舌头，“还真是颗痴情的种子，这也有三年多了吧，不论刮风下雨，天天如此，也真够可以了。”

正说着，不管不顾的躺在了白飞飞的腿上。白飞飞习惯性的正了正身子，也没说什么。

“姐，好快是不是？从我们醒来，已经两年多了。”王怜花的声音不复之前的轻快，有点低沉，“这两年，我很快乐，从未有过的快乐。”说罢，突然就抓住了白飞飞的双手，紧紧的握着。白飞飞试着挣了挣没挣出来。

王怜花见白飞飞没拒绝，就笑了。越发放肆的用脸贴上那双秀气的手，似是要感受到久违的温度。嘴上继续说道：“这两年里，没有快活王，没有仇恨，只有娘和姐。日子，原来就可以这么幸福。”

白飞飞随即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手心里滑下，她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王怜花那没了张牙舞爪的脆弱的声音：“可是，娘昨日走了。”之后，便再也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只能感受到攥着自己双手的这具身体，那抑制不住的颤动。

白飞飞无措起来。是啊，竟有两年多了。从两年前的那天，王怜花找到这里，发现白飞飞和他一样生存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起，就开始一直缠着她，一口一个“姐”的叫她。

开始的时候，白飞飞嫌他聒噪。后来，不知不觉就习惯了。她只要那么坐着，王怜花就可以自己说上一整个上午。当然，王怜花也没有机会说上一整天，因为下午的时候宋离会来。那时王怜花就离开，美其名曰不愿意在这碍白飞飞的眼。

头一年里，白飞飞听王怜花说他娘。说他娘不再报仇了，说他娘从他死后就没出过山庄。一直青灯古佛的替她念经，说他娘眼泪都哭干了。

第二年里，白飞飞还听王怜花说他娘。说他娘会笑了，说他娘给他做好多他喜欢的饭菜，还给他裁了好多各季的衣裳。然后他就穿着那些风流倜傥的衣裳，跑到白飞飞这里显摆。但凡白飞飞瞅上一眼，他就高兴上好几天。

然而，到了第三年，王怜花说，他娘走了。

白飞飞想说些什么，试着张了张口，也没发出什么音节。两年多了从未张过口，说话的功能好似退化了。叹了口气，她也只能屈了屈腿，把腿上的脑袋抱的更近一些，一下下的拍着王怜花的肩膀。

王怜花靠在孱弱的怀中，感受着白飞飞笨拙的动作，终于哭了出来。那眼泪，让白飞飞觉得凉的透了心。

一个人的离开，对这大千世界来说，连半点涟漪都兴不起。也只能在人的心里烙下那么一抹痕迹，然后在时间的冷酷消磨下，一点一滴的，最后连一丝蛛丝马迹都不见。

时光洋洋洒洒的又过了一年。

这天正午，宋离来了，像往常一样。依然是两道菜，依然是白袍子。袍子上的补丁叠了补丁，七扭八歪的。

宋离照旧靠在白飞飞的碑前，讲述着他昨天的故事。

“飞飞，你知道吗?昨天大黄下了一窝小狗崽，有四个。我都不知道大黄啥时候有的狗仔。”

王怜花本来晒着太阳睡午觉，再一次的被宋离“吵”醒，不屑的切了声。还不耐烦的扯了扯白飞飞的袖子，以示不满。白飞飞不理会他，瞥了他一眼，王怜花知道白飞飞是指他根本就听不见宋离的声音。听不见更烦，王怜花心想。对于宋离，王怜花简直无可奈何。他不敢想象，这个快活王身边以武功见长的宋气使竟然是个话唠。更要命的是，只能看见他嘴不停的动，看见白飞飞各种微笑，了然的，会意的，但是他什么也听不到。

自从王云梦死了后，王怜花就再也不回家了。他对白飞飞说，之所以被叫做家是因为有娘在。然后王怜花就一直赖在白飞飞的身边，和她一起发呆，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每天听宋离絮叨。虽然，他听不见，表示的很不耐烦，但是心里却觉得很平静。偶尔，也能看见外出奔波回来的沈浪，还有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的朱七七。

宋离自顾自的说着：“你不知道，大黄生产的时候，几乎要了半条命，眼睛都要爆出来了。可是，听见小狗崽的叫声，那双眼睛突然就满含泪水。”说着，宋离去抚墓碑。白飞飞抬起手搭在了宋离的手里，宋离似感应到了般的握了握。王怜花看到这一幕觉得很扯，但又觉得很美好。

宋离望着天空飞过的排排大雁，半晌没说话。白飞飞和王怜花都顺着宋离的视线往天上看，就听见宋离突然就笑了。

“飞飞，你说，如果我们出生的时候，也在爹娘的身边。有爹疼，有娘爱，慢慢的长大。那么，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恩怨情仇、生死离别，是不是也可以很幸福？”

爹和娘吗？白飞飞朝宋离靠了靠，将脸轻轻的放在宋离的肩膀上，眼睛里罕见的有了期望。

一直表示很不屑的王怜花，也没再说什么。紧了紧白飞飞的另一只手，闭上了眼，眼角一滴泪水留下。

爹和娘。

一阵风吹过，树叶窸窣作响。宋离回过神来，看了看日头道：“飞飞，今天我要早点回去。大黄刚生产完，现在几乎不能动，小狗崽都围着呢。我多给他们做点饭，明天再来看你。”

说罢，起身，收好碗筷就往回走。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了。一脸腼腆的笑容，像个孩子，“对了飞飞，我忘记说了，明天我抱个小狗崽来给你看看，相信你一定会喜欢。”

3.

这阵子，白飞飞开朗了很多。她不再总那么枯坐着，没有动作，没有语言，没有表情，一副了无牵挂的样子。

她现在有时会懒散的走动走动，也会偶尔回复王怜花几句话，大多不过“嗯”“啊”“好”之类的音节。最常做的就是做衣服，一针一线。在阳光下，那么娴静，那么美好。

王怜花就坐在身边，偶尔逗个猫，逗个狗，或者抓一只麻雀。也真奇怪，人类都看不见他们，唯有那些小动物。王怜花觉得那才是看得清万物众生的眼睛，而人类这种生物只会被表象所迷惑。

王怜花逗累了，就出去撒丫子跑一圈。然后回来赖着白飞飞，一声一声“姐”的唤着，让白飞飞给他擦汗。开始的时候，白飞飞不干，觉得矫情。王怜花就说他想娘，说他小时候每次和别的小孩打了架回来，他娘总会给他擦汗。白飞飞哭笑不得：“撒谎，打完架怎么会擦汗？”

王怜花却是一副骄傲的样子，“因为我从来没输过，我的脸上只有汗。”说完，看着白飞飞一脸质疑的样子，偏过了头，梗着脖子说道：“至少，我娘从没看见我输过。”过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回头看见白飞飞竟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王怜花拍了拍她，白飞飞回过神来，眼中的怜惜一闪而逝，被一向敏锐的王怜花捕捉个正着。除此之外，透过那清澈的眼睛，他看到藏在眼底最深处的还有羡慕。王怜花突然觉得自己很恶劣，他再不幸，至少他有娘。而白飞飞，虽然有娘，却不如没有。

白飞飞没有察觉到王怜花心里的百转千回，微微的笑了笑，竟真的帮王怜花擦起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汗来。王怜花感觉那双手就像娘的一样，隔着手绢温柔的抚在他的脸上。柔软，温热。王怜花几欲张开的口就闭了起来。其实他想说，从今以后，我们互相取暖。

白飞飞做衣服的样子很美好。但是做出来的衣服，实在让王怜花觉得很头疼。就像不敢相信宋离那个面瘫实际上是个暖男一样，他也不敢相信堂堂幽灵宫无所不能的女神宫主竟然能把衣服做的如此蹩脚，还不自知！

倒也不全是，白飞飞做的衣服有两种，一类是清一色的白袍子，是给宋离做的。白飞飞一直忘不了生前的最后一次见面，宋离穿着那件白色的袍子，骑在马上，一向内敛的男人脸上洋溢着快要溢出来的幸福，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她。透过那双眼睛，白飞飞能看到男人心底对未来最美好的期许。

白飞飞为了让白袍子不那么单调，所以花样百出。偶尔会穿插的加点灰色的条带或者棕色的束腰。但不论那种，都会点缀着一些小黄花。盛开的绚烂，或者在袖口、或者在对襟，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

王怜花看着眼熟，问白飞飞那是什么花，白飞飞说她也不知道。王怜花不满意这样的答案，问的多了，白飞飞就告诉他那天送宋离走的时候，路边开的。一簇一簇的，不华丽，不耀眼，但异常的精彩。说到这，白飞飞的眼睛里也像盛满了黄花似的，耀眼而美丽。比以往任何时候的白飞飞都要美丽。王怜花想，也许白飞飞是想回到那一天吧。不去快活城，不去报仇，不去知道真相，紧紧的拥着那份只属于她的完完整整的爱，跟着宋离一起离开。

还有一类衣服，就是给王怜花做的了。要是也做成白袍子那样的效果，王怜花也就不抱怨了。问题就在于白飞飞说他不适合白袍子，说他是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所以衣服也要做的华贵精致些。无奈的是白飞飞绣活做的好，线脚细密精致，绣的纹样也栩栩如生。唯独配色有问题，非常大的问题。

王怜花觉得不可理喻，白飞飞是怎么给蓝袍子配上了红腰带，又怎么给红袍子配上了绿色的对襟。大红大绿的，多么厚重的乡土气息。王怜花不想穿，但是挨不过白飞飞满脸的期待，只能不情愿的穿上。

渐渐地，王怜花学聪明了，就说他长高了长胖了，衣服已经穿不下了。白飞飞也不拆穿他的借口，只是一次次的按着王怜花量尺寸，然后一点点的去改。再接着，仍旧用那浓浓期许的眼神看着王怜花。王怜花一旦露出一丝的不愿，那期许就变成了化不开的哀伤，压的王怜花喘不过气来。

奸诈！王怜花心想。但立马化身狗腿缠着白飞飞让她也给他的衣服上绣花。他说，不但要小黄花，还要红的，粉的。他那么英俊，只有姹紫嫣红才配的上他。白飞飞自然高高兴兴的给他改。

看到王怜花穿着自己做的衣服那开心的样子，白飞飞非常有成就感。然后就更加兴奋的去给王怜花准备下一套衣服了。彻底毁了形象的白女神没有看到王公子那哀怨的小眼神。此刻，风流倜傥的王公子表示非常怀念他的亲娘。

日子相处的久了，白飞飞觉得王怜花不再是那个世界的王怜花了。他就是一个小孩子，一个爱找大人要糖的小孩子。却不知道在王怜花的眼中她又何尝不是？

给王怜花做的他可以穿，给宋离做的，就只能那么放着。毕竟，他们可以看得到那个世界，但是宋离却无法看到这个世界。每到这时，白飞飞也会想：如果，如果能重来一世，会不会也挺好？

4.

午后，白飞飞坐在树下。怀里是宋离前几天抱来的小狗，王怜花取名叫花花。花花很小，毛茸茸的，小小的一团，缩在白飞飞的怀里。偶尔会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看太阳，一拱一拱翻身。白飞飞拍它几下，它就继续睡。本来王怜花挺喜欢它，后来却发现这小东西竟然霸占了他睡觉的地方。就这样，开启了王怜花与花花抢地盘的日子。一人一狗经常围着白飞飞的膝盖争执，弄得白飞飞哭笑不得。

宋离第一次抱花花来的那天，花花站还站不稳。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到这面的白飞飞和王怜花，就要走过来。宋离有一瞬的惊讶，马上就了然了。

“飞飞果真在，是吗？”宋离看着花花一摇一晃的往前走，他也跟着走，仿佛跟着它就能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我就知道你在，一直都在的。”

“宋大哥，若飞飞此次不幸丧命，定会遵守诺言，魂魄一直守候着你。”白飞飞想起了她死的那天，自己立下的誓言。

“被你生生吵醒的好嘛。”王怜花奚落道。宋离听不见，白飞飞赏了他一个冷眼。王怜花讨个没趣，转眼兴致盎然的看起那只正走过来的小狗了。真笨，王怜花心想。

花花终是一步三倒的走到了白飞飞和王怜花的跟前，张着水汪汪的眸子左看看王怜花，右看看白飞飞。白飞飞有些手足无措，两只手擦了又擦，才蹲下身子试探着摸了摸。刚一触到那软毛，竟像被吓到了般，后退一步。要不是王怜花伸手扶了一下，就坐到地上了。

花花倒是不客气，直接就扑到了白飞飞的脚边，蹭啊蹭的。白飞飞又试着抚了抚，花花竟然美的在地上打起滚来。摸着那软软的肚子，白飞飞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汩汩的冒了出来，温温的，热热的。抬眼看向宋离，宋离竟像也看见了她。宋离就那么站在那里，不高大，不挺拔，但是坚定。那么坚如磐石的看着他，眼里满满的都是微笑。

“你喜欢它，对吗？我就知道会这样。”看着小狗那美滋滋的模样，宋离甚至有点嫉妒。嫉妒自己日思夜想而不能得的东西，小狗却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

从那天起，宋离每天都抱着花花来。到了后来，花花自己就可以交替着四条小短腿跑着过来。离老远看，就像个肉球滚过来一样，后面跟着迈着两条大长腿的宋离。一人一狗，一待就是许久。到了走的时候，花花还会哼哼的表示不舍。宋离安慰它明天再来，它仿佛明白似的接着哼哼。

但是今天，来的却只有花花，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花花的耳朵被砍了一半，腿也一瘸一拐的，很焦躁的样子。白飞飞心疼的都不知手该往何处放，生怕碰疼了花花，王怜花也皱起了眉头。花花却顾不得，一下子冲到两人的脚边。围着两人打转，吱吱的叫着，来回撕咬两人的裤腿，好像要引导着他们去哪里一样。

恐慌，不安，在两个人的心里越来越大。

“我去看看！”白飞飞说完，就要抱着花花走，被王怜花一把拦了下来。“不行！姐，你不能去。那年，那把剑伤了你的根本。离了这墓碑一里不到，你的身体就虚弱的不行，怎么去！更何况，那老和尚给宋离的那把剑有佛性，你根本就近不了身。”王怜花解释。

白飞飞焦躁的直打转，“不行，宋离出事了，他一定是出事了。”白飞飞的眼里噙满了泪水，手足无措，抱着花花硬是要往前冲。

“姐，你听我说——”王怜花紧紧的抓着白飞飞的胳膊，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我一定把他给你好好的带回来。”

白飞飞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王怜花的话。她满脑子都是赴死的那天，眼角余光里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嘴角止不住的血，鲜红的可怕。

王怜花见状，用手托着白飞飞的头，逼着她看着自己的双眼，“姐，你冷静一下，宋离他需要我们。我们一定要冷静。”

白飞飞紧咬着唇，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嘴里叨叨着:“冷静，我要冷静。宋离需要我们，他需要我们。”

“姐，我可以的，至少我可以进的了宋离的院子。你等我，我把宋离给你带回来。”王怜花说完，就匆匆的朝着宋离的院子跑去，花花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跟着。王怜花看它走的慢，弯下腰手一抄就将花花抱到了怀里。一人一狗消失在了白飞飞的视野里。

一刻钟过去了，对于白飞飞来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出事了，肯定是出事了。”恐慌早已席卷了白飞飞的大脑。血，红色的血。男人惨白的面容，绝望的神情，一遍一遍的在心头略过。那是她一直不愿意回想的事情，她再也不想看到那一幕。

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了，白飞飞抬腿就朝宋离的房子奔去。

5.

离的墓碑越远，白飞飞身体里的力量流逝的越快。到了宋离的院子的时候，白飞飞已经拖了力。不仅如此，越想往里走，她越能感觉到一股力量的排斥，像是有一无形的手在推搡着她。又像是火球，空气里的热度让她起了一身的汗。花花似有所查，拖着一条残腿从屋里跑了出来。所到之处，留下一条血迹，也不知道是狗的，还是人的。

“姐，你——”听到花花的叫声，王怜花一回头，就看到了靠在院门上的白飞飞。这一出声，卸了一口气，一下子被弹的摔倒在地上。

“怜花！”白飞飞提了一口气，想靠近王怜花。

王怜花也受伤了，他的两只手仿佛被火燎了一般，吱吱的冒着白烟。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的湿哒哒的。头发湿的一缕一缕，满身的狼狈。

“姐，你听我说——”王怜花顾不上解释，他试图平静的看着白飞飞：“你仔细听我说，宋离他——”

“他怎么了？”此时此刻，身边的一切都静止了，白飞飞只能看见王怜花颤抖的双唇。此时此刻，她想捂上耳朵。

“他受伤了，快——不行了。”终于，双唇一开一合间，传达着白飞飞最不愿意听到的事情。

“怎么会！怎么会呢！他一介凡夫俗子，每日耕种劳作，不与外事，怎么会呢！”白飞飞挣脱了王怜花，抬脚就要往院里走。刚走了几步，就觉得整个院子好像被个大火球罩住了。越往前，温度越高，皮肤火辣辣的，似烧着了一般。白飞飞彻底脱力倒在了地上。

“姐！姐！不行的，进不去的。”王怜花赶忙扶起了白飞飞。白飞飞不听，一步步的还要往里走。她使了十分的力，就感觉到那热度似箭一般打在身上，打在脸上。衣服一点点的被燃，皮肤开始吱吱的作响，空气中甚至能隐约闻到一股烧焦了的味道。

“姐，你听我说。”王怜花不得不从身后紧紧抱住了白飞飞。

“你放开我，宋离在里面！他在里面！”白飞飞疯魔了一样，挣扎着。

“姐，听我说。这么下去，我们即使死也进不去的。你听着，一会我去拿剑，你去看宋离。”说完，紧了紧怀里纤细的身体。然后，转身冲进了那无形的火球里。

“怜花！怜花！”白飞飞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惶恐的伸手要抓住什么。

没一会儿，王怜花已经从屋里冲了出来，手上是那把铮铮作响的宝剑。他的双手已经灼伤的看不出样子，英俊的面容也已被热浪灼的走了形。衣服在一点点的烧着，可是他却仍笑着，看着白飞飞笑着，就像之前的每一天那样。

“姐，我欠了你一条命，终于可以还给你了。”说着，抽出宝剑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饮到了血，宝剑峥峥的更响了，王怜花的身影开始虚无起来。

“怜花！”那扭曲的身影，扭曲的面容，白飞飞心像被鞭子一下一下的抽打一般。她试图站起来，却徒劳，只能趴在地上，一点点的靠近王怜花。却只能看着王怜花的身体变成了水汽，渐渐地化为虚无。白飞飞隐隐约约的听到：“姐，如果有下辈子，你还要做我姐。”

饮够了血，宝剑也渐渐地失了热度，落在了地上。那股热度，那股力量都消匿的无影无踪。一同消失的，还有王怜花。

“怜花！怜花！”白飞飞咬着牙起身，张牙舞爪的抓着。试图抓住一片衣角，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花花龇牙咧嘴的叫着，白飞飞赶忙磕磕绊绊的冲进屋里。就看到宋离躺在地上，胸口处插着的一把刀，还有那汩汩涌出的血。同她记忆中一样，鲜红的血。

“宋大哥！宋大哥！”白飞飞扑过去，双手盖在宋离胸前的伤口上。血水顺着指缝流出来，温热的血烫的她心口疼。她几近疯狂的叫喊着：“你醒醒！你醒醒！我是飞飞，我是飞飞呀！”泪水、血迹模糊了脸颊，所有的理智与冷漠统统不见，她只想要宋离睁开眼。

宋离真的慢慢的睁开眼睛，他好像听到飞飞叫他。他的眼睛已经模糊，但是心中那个影子却愈发的清晰起来。他忘不了，忘不了那一抹粉色的身影。多少年了，他经常梦到，在幽灵宫潮湿阴冷的床上，他满身疼痛的醒来时，一抹粉色绕在自己的床头，天籁般的声音温柔徘徊在自己的耳边轻声地问道：“你疼不疼？”

“飞飞，你来了。是吗?”宋离抬手，白飞飞赶忙伸手，却如一片虚空般被穿过了。“我知道的，你来了。”宋离的眼开始混沌了，随着血液的流逝，身体越来越冷。心中的那个身影却更加的真实，他甚至看见飞飞冲他抬起手。“飞飞，我给了你这么长时间，你想通了吗？”

“想通了，想通了。宋大哥，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我！”那把刀像是插在了她的胸口上。痛，从头到脚的痛，直直的痛到了心底。明明上一世她被王怜花的那一箭射在了胸口上时，一点都不痛的的。

宋离像是听到了回答，惨白的脸上绽放了微笑。一只抬手伸向虚空，白飞飞赶紧去虚虚的握着。“飞飞，我现在去找你，这次和我走吧。”另一只手紧紧抱着身侧的衣服。

“这是那天你给我带在身上的衣服，我一直舍不得穿。匪徒抢不走的，我现在就带着它去找你。”宋离感觉自己骑在黑马上，身后绿水青山。身前，一席粉色衣服的白飞飞骑在白马上疾驰，回头冲着他微笑。“飞飞，等等我。”说罢，手重重的垂下，连带着那被血染红的衣服，缓缓的飘落。那凝固了的表情，是幸福。

衣服。竟然只是为了一件衣服。

6.

时间和空间消失了，白飞飞再次堕入虚无之中。没有任何感知，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

“飞飞，如果可以，给我做一件袍子吧，男人果然天生不擅长这个。”

“姐，你可真是懒呢。”

“飞飞，大黄生了一窝小狗，足足有四个。”

“姐，我胖了，你做的衣服我都穿不下了。”

“飞飞，我给了你这么长时间，你想通了吗？”

“姐，如果有下辈子，你还要做我姐。”

.......

过了很久，直到老和尚的出现。那是个一只眼球有些浑浊的老和尚，手里拿着那把吞噬了王怜花生命的宝剑。剑身干净明亮，反射着光，剑身上的血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老和尚用另一只不怎么浑浊的眼看着白飞飞，无喜无悲，古井无波。

白飞飞空洞的双眼里，倒映着老和尚慈悲的面容，瞬间燃起燎原般的期望。白飞飞膝行过去，紧紧的抓着老和尚退了色的袈裟的一角，“你是宋离的师傅，对不对？”

白飞飞听宋离说过，她死的那日，宋离本就旧伤未愈，又亲眼目睹了白飞飞的死，哀莫大于心死。不愿接受现实的宋离狂奔出了快活城，没多久就人事不知。等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一只眼球有些浑浊的老和尚，后来成为了他的师父。

老和尚点头不语，目光移向那个躺在地上已经冰冷的驱壳，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这个年轻人悟性颇高，且与佛门有缘。如坚持修行，他日必将大道有成。奈何，执念太深，前尘往事终不能放下，实在是一桩憾事。

“你能救他的！当初能，现在就能。”白飞飞跪在地上，两只手怯怯的抓着老和尚的衣角，祈求的看着老和尚：“师父，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我救不了他。”老和尚平静的回答白飞飞。

“你能的！你当初能救他，现在就能！你有宝剑。你能看见我。你什么都知道。你能的！”白飞飞歇斯底里的说道。她猛地松开老和尚的衣摆，在地上磕起头来。脑门一声声的磕在地上，清晰的咚咚声在虚无的空间里回响，不多时就已经血流满面。“师父，求求你！求求你！”

老和尚轻轻的抬了抬手，白飞飞就倒在了宋离的身边。他轻轻的开口说道：“若当初他肯放下执念，早已成佛。可惜，终究功亏一篑。”

白飞飞抬起身来，扑在宋离的身前，双手爱怜的抚着宋离的脸。那张脸上凝固的笑容是那么幸福，“是呀，怎么就放不下呢？所有人都放下了，怎么就你放不下呢？”一行清泪缓缓流下。

静默了不知道多久，老和尚徐徐说道：“你可以救他”。

“我？”白飞飞低声应道：“怎么可能呢？”白飞飞看看自己几近透明的双手，无限的绝望与悲哀。

“解铃，还须系铃人。”老和尚清晰的说道，每一个字都敲到了白飞飞的心里，“只有你可以。”

“解、铃、还、需、系、铃、人。”白飞飞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突然觉得老和尚并不是在开玩笑。她慢慢的把头转向老和尚，眼里盛满了祈求。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老和尚迎着白飞飞的目光，继续说道。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白飞飞一遍遍的念叨着老和尚的话。

回去？回到那个笑话一般的生命？不被人疼，不被人爱，被人算计，被人抛弃的命运吗？那个世界里什么都不属于她。她是多余的，是可笑的，她和其他人没有任何的关系。想到那个世界的种种，白飞飞有一瞬的迟疑。

不对。有人疼，也有人爱，有人没有算计她，没有抛弃她。有人一直在记挂着她，至死都没有停下。那个固执的可怕的男人现在就躺在她的身边，浑身僵硬冰冷。

“回！”白飞飞幡然醒悟，寂寥的双眼重新燃起了热切的希望。那里有他，有他就什么都有了。白飞飞再次膝行到老和尚身边，虔诚的跪在老和尚的脚下。真诚的说道：“师父，我要回去。”

“是不甘心？是为了恨？”老和尚问道。

“不！是为了爱。”白飞飞坚定的说道，“没有谁对谁错，我们本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嗯。”老和尚赞赏的点了点头，似是满意白飞飞的回答，“那就回吧”。说罢，轻轻的挥了挥手，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般的颤动了起来。房子不见了，院子不见了，花花不见了，宋离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

白飞飞遁入虚无。

空气中只余下老和尚波澜不惊的声音。

“缘起，缘灭，终究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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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哥，宋大哥！”

“宫主醒了。宫主醒了！”

7.

“宋大哥，宋大哥！”

“宫主醒了，宫主醒了！”

白飞飞睁开眼，视野渐渐地清晰的时候，就看见那刻在了骨子里的金色的面具。突然受到惊吓，她猛地坐了起来，“娘！”

白飞飞急切的去抓白静的双手。她触到了白静，她感觉到了温热。“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你阴阳煞虽除，身子仍虚，等养好了身子咱们再谈。”白静的声音比她的手更冷。白飞飞忽的就放开了手，筋疲力尽的倒在了床上，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阴阳煞？

阴阳煞？

是那天！

白静给她下了阴阳煞，沈浪不忍她受苦，将她送回幽灵宫的那天！

宋离呢？

宋离还不认识她。

那么... ...一切刚刚开始！

白飞飞躺在床上，脑子飞速的旋转，没有问一句沈浪。白静心有疑虑，却没有多说。白静起身欲离开，冲着如意、环翠吩咐道：“好好照顾宫主。”

“是，属下遵命。”白静走了后，如意和环翠这才敢上前，她们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把宫主接回来的。

“宫主，您没事吧？”环翠一脸急切的问道。

“马上给我找到宋离的下落。”白飞飞虚弱的吩咐道。

环翠看了看如意，两人一时惊讶。宫主醒来第一句话竟不是问那个沈公子吗？刚才宫主昏迷中叫着的好像也一直是“宋大哥”。宫主认识宋离吗？不敢想太多，如意赶紧答道：“宫主，您说的宋离可是快活城的宋气使？”

“怎么？”白飞飞问道。

“回宫主，如果是宋气使，他就在幽灵宫。”

“你说什么？！”白飞飞激动的坐起来，因为身体太虚马上咳嗽起来，“你再说一遍！”

如意赶紧上前扶着她：“宫主，您这是怎么了？”

“幽灵宫！宋离怎么会在幽灵宫？！”宋离是被囚禁在这里？从那个时候就在这里了吗？白飞飞心道。也是呀，上辈子这个时候正是她同沈浪纠缠不清的时候，又哪里顾得上快活城的宋气使。

白飞飞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吩咐道：“扶我过去。”

如意和环翠两个人赶紧拦下她，“宫主，您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吗？”

“我没事。扶我过去。”白飞飞强硬的重复道，她根本听不进去劝告，她只想现在就看到宋离。立刻，马上。

如意和环翠对视了一下，颇为无奈。宫主的性子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小心翼翼的扶着白飞飞虚弱无力的身子，去关押着宋离的牢房。

越来越靠近那间屋子，白飞飞紧张了起来。宋离就在那里，他还活着！她可以再次看见他，听他说话。甚至可以摸到他，感受到他的温度。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进到屋里，看到宋离的那一刹那，白飞飞的心痛的要揪了起来。血，宋离的身上都是血。

宋离背对着门口，侧躺在床上。听到开门的声音，冷硬的说道：“别白费心了，我绝不会做对不起主上的事情。”

声音不再温柔和煦，白飞飞觉得。不过，能再次说话真好。白飞飞试着张了几次口，却发不出一个音节。这才发现，这么多年来，好像一直都是宋离在说，她在听，她竟然从来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

看着宋离穿的白衫上斑斑的血迹，有的已经干涸凝结，有的还鲜红的往外浸着。白飞飞吓的不敢上前，就那么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着宋离。

宋离见半晌没人应，转身过来。一抬眼就对上了白飞飞的眼睛，清澈的眼里擎满了泪水。

“白姑娘？”宋离看见来人竟然是白飞飞，一时有些奇怪。

白飞飞无法自控自己的情感。她想说些什么，想做些什么，又怕环翠和如意看出来。赶紧命令道：“你们两个先出去。”

“是，宫主。”环翠和如意面面相觑，赶紧退下。

“宫主？”宋离听到这个称谓，再看着眼前着柔柔弱弱的女子，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幽灵宫主？”

白飞飞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一步步的迈着沉重的步子，仿佛带着镣铐似的走到宋离的身边。只有苍天知道，这几步远他们花费了那么多年。终是走到床前，白飞飞望着宋离的双眼。曾经的每一天、每一句话，无比清晰的一一浮上心头。

“飞飞，我的衣服又破了。”

“飞飞，这就是大黄的小狗，你喜欢吗？”

“飞飞，你那里冷吗？”

“飞飞，你今天开心吗？”

“飞飞... ...”

“飞飞... ...”

宋离马上反应了过来，突然间有些气愤。“好。好！没想到我和阿音竟都被你瞒过了。”他还想张口再问些什么，就看见白飞飞眼角突然留下的泪水。

白飞飞似无所觉，纤细的双手颤抖的附上了宋离的胳膊。当摸到断骨处可怕的扭曲时，心痛的无以复加。

那触感太温柔，宋离紧张的浑身僵硬。刚要抬手扶开白飞飞，就见白飞飞直起身子，伸手运力，几个手起手落的，给宋离接了骨。宋离疼的满额头都是汗，正要问白飞飞，就看见白飞飞身子一歪倒了下来。宋离下意识的伸手去接，白飞飞落下的身子偏巧就压在了刚刚接好的地方，疼的宋离抽了一口气。

“宋大哥，宋大哥。”白飞飞躺在宋离的怀里，嘴里嘟囔着。宋离忍着疼凑着脑袋过去，恍恍惚惚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宋离很是疑惑，那是在叫他？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呢喃，白飞飞还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