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悬疑玄幻小说《噬魂》天涯首发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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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1-09-08 06:00:21 更新时间:2022-04-25 03:59:55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1-17 15:21:29
凤华正站在水池边,看小翠在花丛中飞来飞去,不留意看的话,这只七彩的鹦鹉也象是一朵绚烂的花。

云彻自从进了花园,就大为赞叹,这里很多品种都是他见所未见的,让他大开眼界,阿离说,“凤姐姐知道你没见过这些玩意儿,所以特意带你进来的。”

“凤姑娘的身体可是痊愈了?”

“凤姐姐就在那边,你自个儿去问吧。”

阿离将云彻带到花园,朝里面努努嘴,就转身离开了,云彻远远地就见凤华一袭白衣站在水池边,赶紧上前行了个礼,“凤姑娘身体可好了?”

凤华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那身打满补丁的衣服,“你收到银子没有?”

昨天晚上,云彻刚睡下,听见窗口一声沉闷的声音,象是什么重物掉在地上,云彻初时还以为有盗贼在外面,他朝外面喊了一句,“外面的朋友,园子里面有鸡鸭,你拿掉一个也行,就是别全拿了。”

听了片刻,外面又没有动静了,难道不是小偷?他起身来看,发现窗台下的地面上多了一个布袋,他把布袋打开来看,里面有几锭金子,还有一些碎银。

云彻呆了呆,赶紧把伍叔和简叔喊醒,把事情告诉他们,简叔说,“我看是云家的祖宗显灵了,看咱们家穷得一干二净,眼看祖业不保,所以送点金银来。”

伍叔直摇头,“公子每年烧的纸钱都不够几两银子,他们拿什么来送?依我看,大概是哪个盗贼途经此处歇个脚,不慎掉落在这里的。”

简叔反驳,“岂有此理,天下还有上门送钱的盗贼?”

两人吵了半日,也没吵出个结果,反正飞来横财,不拿白不拿,云彻还不放心,就怕是别人遗留在这里的,放了两日,见没人来拿才收下了。今日要来见凤华,所以带了一锭金子过来。

云彻一愣,“可是你怎么会知道?”

这些金银自然是凤华让小翠送过去的,见云彻问起,只得随便找了个借口,“你若是没有银子,怎么会有钱给妈妈?”

“也是也是。”

凤华无语了,她的原意是为了让他置办些田产,修建房屋,改善生活之用,至少买两件新衣服穿也好,谁想他还是这么寒酸的样子,还拿了一锭金子给秦妈做通报费,看来给他再多的钱也是个败家子。

“你今天来什么事?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1-17 15:23:35
我不日就要上丰都去,走之前特地来拜会姑娘,多谢姑娘连日来的赠药。”

“你要去丰都?”

云彻讲了原因,他的父亲是宫中的一名太医,昨天云彻接到了信,称父亲不久前去世了,父亲生前曾经说过,他去世后务必要将尸骨迁到老家安葬,这也是云家一惯的规矩,所以他必须及时动身前往丰都,运回父亲的棺柩。

凤华听红姑讲过,这名云太医名叫云纪,从小对云彻严加管教,逼着他刻苦读书,希望他能有朝一日能行医天下,光耀门楣,不想云彻却不爱读书,也不愿受管教,平时只爱养花弄草,斗鸡溜狗,或是钻研奇技杂术之类,不管云纪怎么威逼利诱,就是我行我素,老爷子怒极,几次将儿子痛打几乎至死,却又因他是云家的独苗而终究不舍。

后来云纪对他也心灰意冷了,自己孤身去了丰都,让云彻在家中好好念书,不想他这一去死在他乡,连儿子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1-18 16:48:50
“这是我给姑娘的 ,请姑娘在我走了之后再看。”

凤华是从来不收别人的信的,此时对信中的内容到也有些好奇,接了过来,道,“如此便不送公子了。”

凤华回到闺房,见阿离捂着嘴笑个不停,问,“你笑什么?”

“我笑云公子啊,走就走了呗,还花了一锭金子进来和你道别,临走前还给了你一封书信,我到是想他在信里写了什么,该不会是绵绵情话吧。”

“小翠现在是越来越会嚼舌,这么快就把事情向你报告了?”

“小翠是我的本神,它不帮我,难道帮你?快把信拿过来,让我看看。”

阿离一把抢过信,撕开来看过后,笑得前仰后合,“这个云彻,当真是天下第一大痴傻之人。”

凤华把信拿过来,见上面的字迹写得清逸狷狂,大意是说他上次听凤华弹琴时,觉得她只得到了琴术的形,未得精髓,所以想谈些自己的拙见,希望对凤华的琴技有所帮助,然后扬扬洒洒说了几点不足之处,最后附上了几首古琴曲,说是自己家的家传之曲,用来练习指法是最合适的。

凤华把信纸随手往窗外一扔,信纸化做粉尘落下。

——

凤华是在第二日收到红姑的书信的,传信的是一只渡鸦,事情较为复杂,渡鸦无法清晰表达,红姑写成书信绑在渡鸦的脚上,大意是她还没有找到青鸢,但打听到了鬼王的消息,他已经离开无极岛,跟随一艘渔船进入了大武国境内,据一只飞鸟说,它曾经在下马川这个地方听到过鬼王的消息。接下来红姑会往下马川去追踪鬼王。

红姑又在信中问了桐云山和云家是否安好,让凤华好生照看着。

下马川?

凤华放下信,思忖开来。云彻如果要去丰都的话,这是一条必经之路。

以他那痴痴呆呆的性子,保不定会出什么意外,何况去丰都,山遥路远,万一他出个三长两短,自己怎么向红姑交待。

但是如果跟着他前去,自己的本神无法跟着一起去,离开桐阴县的地界,自己的法力就会削弱,何况桐云山上还有喜媚在虎视眈眈,万一她对元实果有觊觎的话自己势必无法两头兼顾。

凤华陷入了两难。

——

桐云山脚下,木真子跪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玄空,哭得眼泪直流,“师父,你怎么就抛下徒儿去了呢,徒儿到现在都没看到妖怪是什么样的呢。”

自从玄空和凤华斗法失败,被大石砸中了胸口后,当场就吐出一口鲜血,倒地不省人事。两个猎户见他可怜,把他背下了山,带到一处破庙中,只留木真子在旁边守着。

玄空一连几天都翻着白眼,口沫横流,只有胸口还吊着一口残气,半死不死的样子,村民们就劝木真子,“看着他不象是能有救的样子,早点准备后事吧。”

大家凑了几块布料做了件道袍,交给木真子,当做寿衣,以尽一点情分,又给木真子送了两次饭,后来就再也没人来了,都怕这个地方不干净,万一山神发起怒来,玄空死了事小,牵连自己事大。谁让这个道士这么不自量力,惹怒了山神呢。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1-19 15:56:32
木真子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师父,有没有本事不去管他,好歹管着自己饱暖,总比一个人孤苦零仃的强,他若是死了自己以后可怎么办呢。

正哭得伤心,玄空突然直直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木真子吓得转身往门口逃,玄空喊道,“你跑什么,我又不是诈尸。”

木真子又惊又疑,“你不是快死了吗?怎么一下子又活了?”

“我这是为了蒙蔽他们的。快点过来,给我倒点水喝,你个小崽子,看我干躺了两天也不知道给我喂点水。”

木真子找了个破碗过来,给他倒了半碗水,玄空一仰脖喝了,缓过一口气说,“我怕这个妖还会来追杀我,所以装死,还好躲过了这一劫,可恨这些村民,我一心为他们除妖降魔,他们却把我丢在这个地方,连口棺材都舍不得给我做。”

“师父,你看见那个妖怪了吗?我那天怎么什么也没看见啊。”

“这个妖实在是太厉害了,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地方,第一次碰上法术这么强的,她当时虽然躲在一个看不见的地方,但是我的桃木剑却探到了她的方位,后来她用石头砸中了我,但是她应该也被桃木剑击中了。”

木真子好象有点明白了,“是不是她被桃木剑击中了,却安然逃脱了,所以说明她比你厉害?”

玄空恨恨道,“要不是我把黄天师的符箓丢在了蝙蝠洞,岂能让她轻易的逃走。”

木真子听了二话不说收拾起东西来。

“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反正咱们也打不过,干脆趁早走人,万一妖怪哪天来报仇,咱们就完蛋了。”

“看你那点出息,虽然这回被她占了上风,我就不信她的本事再大,能大过黄天师去。”玄空这次惨败在凤华手下,让他在村民面前颜面尽失,装死的这两天他想来想去,这个仇是无论如何要报的。

“师父准备怎么办?”

“回丰都找黄天师去。”

“真的?”木真子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他长这么大,只知道丰都之地,天子脚下,满城都是繁华,遍地都是金银,抬头就是美女,让他垂涎不已,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前往,这回师父终于要带他去丰都了,还要面见如雷贯耳的黄天师,这一生也算没白活。

“丰都可不比外面,规矩大得很,路上我和你慢慢讲。”

阿离进来的时候,凤华已经在收拾东西,不过是几件男装,行走在外,乔装打扮一下更加方便。

“你要去哪里?”

“云彻要去丰都接回父亲的棺柩,这一路山迢水远,为了防止不测,我陪他走这一趟,我不在的时候,你多照看着桐云山的事。”

阿离有点担忧,“丰都离这里有数十日的路程,你这一去,要与本神远远分开,万一发生什么事两头都顾不上,未免太过凶险。”

“这里不是有你在吗。”

“秦妈那边我怎么说?”

“随便找个借口打发就行了,实在不行,你替我接待客人,不是有醉仙茶吗?”凤华考虑了两日,还是觉得保护云彻的安全更为重要,万一在下马川遇见红姑,说不定还能助她一臂之力。

“丰都是黄天师的地盘,那你可千万当心着点,办完事了就立刻回来。”阿离万般不舍地交待了几句,目送凤华翩然离去。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1-20 11:56:08
云家屋舍内,云彻也在收拾着东西,除了日常的衣物,还有些瓶瓶罐罐的东西,都是他平时饲养的小宠物,也一并装在行囊里,伍叔道,“这些蛐蛐儿就不用带了吧?”

“简叔又不会伺弄它们,我怕留在家里没人照顾。”

伍叔抢过背包,“公子,此去丰都至少要走十来天,咱们怕是自己都照顾不来,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个虫子呢?”

云彻抓着背包不松手,“不成不成,这些蛐蛐儿是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来的,丢了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品相了。”

“丰都城里什么宝贝没有,听说有条聚宝巷,里面汇聚了天下各地的珍奇玩意儿,除了蛐蛐儿,还有长着三条腿的鸡,两个头的蛇,不会飞只会走路的鸟,还有奇花异草什么的就更多了,保管让公子看都看不过来,万一公子看中了买下来,回来的时候不是又多了很多的累赘吗?”

“此话当真?”

伍叔很认真的点头,对自个儿张口就来的本事都有点佩服了。

云彻信以为真,总算同意不带这些宠物,把瓶瓶罐罐又用背包里拿了出来,然后把书册竹简之类的往里面装。伍叔感觉要哭了,这些玩意儿又沉又占地,还不如那些瓶瓶罐罐呢。

“公子啊,咱们总共就剩一头毛驴了,还要带上两个人的行李,如果你不想把它压垮的话,这些东西还是不要带了吧。”

“要是毛驴嫌重我可以不骑,但是这些书得带着,否则我拿什么打发时间?”

伍叔一转念就找到了理由,“这里去丰都路途遥远,当今天下纷乱,盗匪出没,咱们带了这些沉甸甸的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银两之类的,不是自找麻烦吗?”

云彻想想有道理,还是听从了伍叔的话,但最后往毛驴身上装行李的时候,还是杂七杂八的装了满满的两个大包裹,本来云彻还想带上那把瑶琴,在伍叔的强烈反对下才算作罢,但是那卷画卷,云彻坚持要把它带上,说这是传家之物,放在家里不放心,怕被贼人给偷了。

临行前,云彻又谆谆交待了简叔,再三叮嘱他照顾好园子的花花草草,和那群鸡鸭猫狗蛐蛐儿之后,才和伍叔一起上路。

伍叔不停地抱怨,“带了这么多东西,得多久才能到丰都啊。”

“到了集市上,再买一头驴子不是行了吗?”

“这一通置办货物,一袋银两用得还剩了不到十几两银子,一路上住店打尖都要钱,还不知买不买得起一头驴子。”云彻只知道花钱,对打理钱财根本不上心,所以家里的银钱都是伍叔管着。

“反正也是天上掉下来的横财,花了就花了吧。”

“天上掉的也不能乱用啊,”说起这个伍叔很是有些气恼,“问二保买了两只山鸡就用了五两银子,五两银子用来买头大象也够了。”

“以前咱们常受二保的恩惠,多给些银钱也不过份。”

“所以公子就别指望着再买驴子了。”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1-20 16:56:39
多谢朋友们支持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1-21 13:00:40
谢谢朋友们支持,今天降温了,注意保暖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1-22 15:31:21
两人走了没多久,见路边岔道口站着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脸色漠然,抱胸而立。

云彻看他脸熟,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停下脚步问,“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迷路了?”

对方看他一眼,一脸无语的神色。

伍叔拉了拉云彻的袖子,“他好象是那位凤姑娘。”

云彻仔细一看,对方秀眉云鬓,明眸如星,不是凤华是谁,只是她今日改穿了一身男子的装束,所以一时没认出来。

“原来是凤姑娘啊,”云彻为自己的看走眼有些不好意思,“凤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要去丰都吗?碰巧我也要去丰都找人,咱们路上搭个伴。”

“那太好了,我正愁路上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云彻一听立刻高兴起来。

“不知凤姑娘是要去找什么人?”伍叔问了一句。

凤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和你们无关。”

云彻根本不在乎凤华的态度,将驴子牵过来,说,“这里去丰都路途遥远,姑娘还是坐上驴子吧。”

“你的脚程慢,留着自己用吧。”凤华头也不回地转身。

凤华走在前面,云彻和伍叔跟在后面,两人用了全力才勉强跟上凤华的步子,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两人都已经额上冒汗,腿脚酸软。

伍叔对云彻说,“你能不能去和凤姑娘说一声,走慢一点,我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只能悠着点走了。”

云彻紧赶慢赶才追上了凤华,抹了把汗,说,“凤姑娘,咱们能不能走慢一点,伍叔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

“这里到丰都走得快的话要八天,慢的话要十来天,象你们这样慢吞吞地走到什么时候?”

“姑娘去丰都是不是有急事?”

“急事到是没有,我是怕走得太慢,路上会遇上麻烦。”

“什么麻烦?”

“鬼怪之类。“

“凤姑娘真会开玩笑,朗朗乾坤,哪来的鬼怪?”

凤华转头不理他。

云彻又问,“我看你好象也没怎么迈开步子,怎么就走得这么轻松自如呢,莫非凤姑娘练了什么轻功绝技,能不能以后也教我两招?”

“不能。”

云彻讪讪地笑,“也是,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姑娘家,指点人家武功总是不方便的。”

“你完全搞错了,我的意思是我不想教你,没有别的原因。”

云彻挠挠脑袋,没有别的原因,难道是因为自己太笨了?

他又问了很多问题,凤华都爱搭不理的,云彻只得作罢,但凤华好歹稍稍减慢了些速度。

走了大半天,到了傍晚的时候,已经出了桐阴县的地界,只见道路越来越窄,越来越荒僻,路上连村庄都不见一户,伍叔对云彻说,“我怎么觉得这条道好象不对啊,你去问问凤姑娘,是不是走错道了?”

云彻赶上去,问,“凤姑娘,咱们是不是走错道了,这条道不象是去丰都的。”

“没有走错,这是去往丰都的另一条捷径,咱们走得太慢,照这个速度,即使抄这条近道,也要八天左右才能到丰都。”

“凤姑娘走过这条路?”

“反正错不了,你跟着我走就行。”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1-23 16:09:59
云彻回来把话和伍叔说了,伍叔压低声音,凑在云彻耳边道,“公子,这个凤姑娘我怎么看怎么邪乎,我这一大把年纪都没走过的道儿,她年纪轻轻走得驾轻就熟的,我看她会不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吧?”

“不要胡说,凤姑娘身负武功绝学,是隐世高人,岂是咱们能随便揣度的。”

“别的不说,你看她走路的样子,轻飘飘的,跟双脚不沾地似的,看着就不象个人。”

“凤姑娘是练过轻功的,不是咱们这样的凡夫俗子。”

伍叔还要再说,凤华在前面喊了一句,“说我是妖魔鬼怪的抓紧着走,要是不想碰到真的妖魔鬼怪的话,天黑前必须要赶到前面的一个村寨。”

伍叔吓得一个激灵,“她不会是听见咱们说话了吧?”

“隔着这么远不可能吧。”

“还是少说为妙,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报废在荒郊野外。”

到了掌灯时分,三人终于到了一处村庄,伍叔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妇,将三个人细细打量了一番,说,“空房子到是有,只是没有多余的饭给你们。”

“我们自己带干粮,只求借宿一晚就行。”

老妇将三人引到后房,这户人家确实是家徒四壁,连一件齐整的家具都没有,好在三人也不讲究,只要有个能躺下睡觉的地方就成。

看着伍叔从驴子身上把货卸下来,老妇往油光水实的驴子身上摸了一把,“好结实的一头驴子。”

伍叔问她有没有谷料给驴子喂一点,老妇叹着气说,“儿媳前几天去桐云山挖人参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家里只剩自己一把老骨头,老眼昏花的,也干不了农活,仅剩最后一点粮食,还不知道往后怎么办呢,哪有余粮喂驴子?”

据老妇说,她的儿子两年前去世了,留下一个媳妇和还在吃奶的孩子,前阵子听说桐云山上长了很多的人参,媳妇就跟着几个村里的人一起进山去了,孩子还在吃奶,只能背着一起去,母子两人至今未归。

听说三人是从桐云山来的,老妇问,“你们可曾见过带着一个小娃娃的女人?”

云彻昨日向二保买山鸡时,记得当时二保说,村民们在山上发现了几具尸骨,有一具还是个小孩儿,两三岁的样子,连皮都被扒了,村民都猜测是妖怪干的。

云彻便向老妇说,“到是听说有人在山上发现了几具尸骨,其中一具……”

伍叔赶紧打断,“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山上有老虎出没,曾经发生过老虎吃人的事件。”说着不停朝云彻使眼色。

老妇见两人神色有异,暗暗生疑,转头向凤华道,“他们说的可当真?”

凤华懒得管这些闲事,站起身往屋里走去,“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要赶路。”

云彻明白伍叔的意思,心道这老人的儿媳和孙儿恐怕是凶多吉少,保不定就是在桐云山遇难的那一对,又见老妇家中贫困,心中不忍,从包袱里拿出一锭银子,“这锭银子你收下,给驴子喂点草料。”

老妇看了一眼云彻鼓鼓囊囊的包袱,再三称谢后,收下了那锭银子。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1-24 17:19:01
晚上,伍叔和云彻一间房,凤华住隔壁的屋子,伍叔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埋怨,“总共才剩下两锭银子,这下可好,又送出了一锭,这下别说驴子了,连吃饭住店都得省着花。”

“反正凤姑娘也不骑,咱们走着就行,一头驴子也够用了。”云彻给钱的时候一痛快,忘了要买驴子这回事了。

“她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可我年纪大了,每天走那么多路受不住啊。”

“要不我来背行李,你坐驴子可好?”伍叔是云家的老仆人了,一生都献给了云家,他从小看着云彻长大,是半个父亲一样的存在,云彻从来没把他当过外人。

伍叔赶紧摆手,“你是主人,我是奴仆,哪有主人不坐,让奴仆坐的道理。”

两人走了一天的路,都累了,躺下去说了没两句就各自睡去。

凤华坐在床上吐纳气息,窗边一抹月光射下来,似盖了一层白霜,夜色明亮的夜晚,正是吸收月精,增强灵气的好机会,心神空灵之际,耳边各种的声音却是更清晰了。

除了隔壁两人此起彼伏的鼾声外,外屋传来窣窣的响动,凤华听得清楚,是老妇从床上爬起来的声音,门吱扭一下开了,老妇放缓步子,轻轻地走了出去。

外面就是栓驴子的院子,老妇走到驴子跟前,拍了一下,低声道,“好结实的驴子。”
驴子从鼻孔里喷了两下气息,老妇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凤华冷笑一声,此时出门,八成是居心叵测。

她朝着外面呼哨了两声。

老妇带着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过来的时候,月亮已经偏向了西方,月光把男人手里的刀照得明晃晃的,到了门口,老妇还是不太放心,又向两人交待说,“东面那间房的俊俏少年看上去不好惹,下手的时候当心点。”

高个儿说,“放心吧,我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一个少年还怕他怎的。”

看着高个儿往东面房去了,小个子也往云彻的房间来,老妇又叮嘱道,“年轻的不足为虑,先把老的做了要紧。”

看着两人象猴儿一样,一猫腰就从窗户跳进了东西两间房,老妇露出了一丝笑意,她转身回自己房,经过院子的时候,笑容僵在了脸上。

拴在门口的那头驴子不见了,她出门时明明记得,驴绳是栓在桩子上的。

这两个男人是兄弟俩,都是本村的居民,身上有不少功夫,手里这把刀,除了宰牛宰猪,还杀过豹子,打过野猪,今天老妇来请两人干一桩肥票的时候,他们原本是不同意的,可听老妇将那袋银子讲得天花乱坠,也不禁动了心,毕竟这种机会一生都遇不到几回,一旦得手,至少几年吃喝是不愁的。

小个儿转身跳进了窗户,这间屋子他熟悉得很,平时没少来窜过门儿,进去就直奔床边,手中紧握砍刀,准备来个干脆利落的一刀两断。

可是刀还没举起他就傻眼了,床上哪里有什么人,只有一头站着的驴子,黑暗中,驴子的一对大黑眼珠瞪着他,还朝他转了转耳朵,喷了两下响鼻。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1-25 17:22:59
小个儿走出门去的时候,在门口撞到了大哥,大哥劈头就问,“人在你那屋里吗?”

“哪有什么人,只有一头驴子。你那里怎么样?”

“根本没有人,也没有什么所谓的银子和包裹。”

“这个老婆子是疯了吧,大半夜的拿咱们寻开心,还说来了什么有钱的过路客,不抢白不抢。”

“我看也是。”

“咱们这一趟也不能白跑,拿了她的驴走人。”

老妇家里一穷二白,除了这头驴子也没别的好拿,两人进屋去把驴牵了出来,走到外面时,老妇早就等不及了,上前问道,“得手了吧?”

“要不是看在你没了儿子儿媳的份上,我今天就一刀就砍了你,我们哥俩也是能让人戏弄的?”

老妇还在发愣,两人已经牵着驴子,大摇大摆地走了。

云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不太对劲,他摇醒了身边的伍叔,“伍叔,快醒醒,咱们怎么到床底下来了?”

伍叔揉揉眼朝四周看了看,床底下光线昏暗,他刚才醒来时以为还早,所以翻个身又睡着了,这就奇怪了,被子都还在,人怎么会到床底下来了?

两人一合计,肯定是睡得太沉了,什么时候滚下来的都不知道。

两人爬起来穿好了衣服,走到前屋来,看见凤华已经在屋中正襟危坐。

“老人家去哪了?”云彻朝四周看了看,屋里屋外都没有老妇的人。

“把银子收好,咱们该上路了。”凤华不接他的问题。

桌子上放着一锭银子,正是云彻昨天给老妇的。

“这锭银子怎么会在这里?”云彻拿起银子看了看,银子还是原来的银子,只是上面多了几个牙印。

凤华拿眼看了看他,一脸无语的神色。

伍叔揉着酸痛的肩膀,拉了拉云彻,“管他怎么会在这里,大概是老人家不好意思收咱们的银子,如此最好,快收起来,该赶路了。”

云彻还想找老妇告别,寻了两圈没找到人,只能收拾好行李,跟着两人来到院子,伍叔一跺脚说,“糟了,驴子没了,敢情是被老妇偷走了。”

“驴子会回来的。”凤华说了一句,大步朝前走去。

两人将信将疑的,本来还想找人打听驴子的下落,见凤华走得急,只能跟着出来。

驴子没了,行李由伍叔和云彻分担着背,伍叔走了没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埋怨道,“说了不要带那么多行李,你非不听,现在整个拖不动、甩不掉的累赘。”

“你把东西给我,我还能背掉点。”

伍叔叹口气,云彻已经背了大部分的东西,哪里能让他再背。见凤华远远地走在前面,他悄悄儿说,“公子,凤姑娘不是有武功吗?你看她走得一身轻松,能不能和她商量一下,让她帮着背掉点?”

“这个——”云彻还真觉得有点说不出口。

“你不乐意就算了,反正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半截入了黄土,早几天晚几天而已。”

“我去试试。”云彻不得已答应下来,紧赶上几步,跟上凤华,踌躇了一会儿措词,说,“凤姑娘,你看伍叔他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还要背那么多行李,是不是能——

凤华没有转头,“前面就快到了。”

“到哪了?”

“可以歇息的地方。”

“可是伍叔他已经走不动了。”

凤华终于转过头,“昨晚你们睡得好吗?”

“还——好。”云彻到没觉得什么,就是伍叔一直嚷嚷说肩膀酸痛得很,象是摔着了。

“驴子就在前面了,快点赶路。”凤华才懒得给他们背行李,昨晚要不是她出手,他们两人能有命活到现在?他们欠自己的情已经够多的了。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1-26 15:32:34
昨晚凤华听到几个人的对话后,及时施术将伍叔和云彻移到床下,又用兽语唤了驴子进来掉包,才将两个打手骗过。

换了以往,这几人凤华压根儿不会让他们活命,只是如今她不想耗费灵力,只想早日送云彻到丰都完成任务,所以不想多沾染鲜血,能唬弄过去就罢了。

但凤华还是给了老妇一点小小的惩戒,半夜的时候凤华往她的房间一坐,就把刚进门来的老妇吓个魂飞魄散,老妇记得很清楚,为了不让别人看见桌上的银子,她出房间的时候特意把门上了锁的。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凤华指了指门缝,“我从那里进来的。”

“你,你半夜三惊的来我房里做什么?”

“这是我要问你的,你半夜三惊的叫了两个男人拿着刀,进我房间干什么?”

老妇吓得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凤华站起身,拿走了桌上的那锭银子。虽然这种东西在醉红楼的时候,她想要多少有多少,根本不当回事儿,但出门在外,随身带一点还是方便些,更何况这老妇根本不配有钱。

“公子好心送你一锭银子,你却恩将仇报,叫人来寻我们的麻烦,你说这笔帐该怎么算?”

老妇不住地磕头,“是我糊涂,今日说到我那许久未归的儿媳妇时,我见他们两人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公子又立刻拿了一锭银子出来,老身心下起疑,若非不是他对我儿媳做了手脚,心中有鬼,萍水相逢之人,岂能如此出手大方?”

“你明明就是对那些银两起了觊觎之心,还为自己寻理由开脱,我本来有心想放你一马,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凤华用两指轻捏银锭,银锭上立刻多了两个指印。

老妇露出惊恐之意,“少侠饶命,老身实说,老身确实是想把你们的银子占为已有,儿媳和孙儿多日不归,想来是回来无望了,老身后半辈子没了倚靠,若不为自己寻些财路,今后如何度日?”

凤华沉默片刻,放下手来,“也罢,今日就饶你一命吧。”

想起这段经历,凤华在心里叹息一声,她已经多年不过问人间事,如今为了云彻,再次踏入江湖也是无奈,人间几度沧桑,朝代更迭,人心却似是依旧。这一去丰都,不知又要经历多少变故。

一路依然凤华在前,云彻和伍叔在后,三人走了大半个时辰,赶到一片谷地时,伍叔实在是走不动了,扔了行李坐到地上,“这些行李死沉死沉的,哎哟,我的肩,还有腰都扭伤了,实在不能再走了。”

云彻只能跟着停下,“伍叔,你没事吧。”

“凤姑娘说驴子会回来的,走了大半日,连兔子也没看见一只,她这不是在给咱们画饼吗?”

见凤华兀自脚下不停,云彻朝她喊道,“凤姑娘,咱们还是歇一歇吧。”

凤华没回头,“到了前面就可以把行李卸下了。”

伍叔有些不愤,小声哼哼着,“这才走了没两天,就把驴子给丢了,总不能让咱们背着行李走去丰都吧,她到好,整个一甩手掌柜,架子比宫里的夫人还大。”

云彻搓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抬头,看见远处黑乎乎的一团,好象是一头驴子,正在路边吃草呢。

云彻怀疑自己看错了,拍了拍伍叔说,“伍叔,那是头驴子吧,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伍叔眯眼仔细看了看,立刻兴奋地大喊起来,“正是咱们的驴子小黑。”

他呼哨一声,驴子认主,抬起头,晃了晃脑袋,踢踢踏踏地就走过来了。经过凤华身边时,邀功似的嗥叫了一声,凤华拍了它一下,以示鼓励。

昨天驴子得到凤华的示意,站到了云彻房中后,又被两打手牵了出来,半路上它突然发作,挣脱了两人的控制,一路狂奔到了此地,为的就是等待凤华等人的到来。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1-27 17:07:55
伍叔老泪纵横,扑在驴子身上,摸着它的脑袋,“小黑,我还以为你被人给偷走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哭了几声,把身上的行李往驴子身上一甩,浑身那叫一个舒坦。

凤华冷眼观看,问道,“现在能走了吗?”

“能走能走,既然驴子找回来了,咱们快点赶路吧。”

三人白天赶路,晚上找村庄住下,这里不是通往丰都的大道,没有客栈,只能找当地的村民住宿,虽然越往前走,村庄日渐稀少,但凤华总能在将近日暮的时候找到住宿的地方。

这日天色渐渐暗下来,三人走了一日,四周一片荒凉,连草屋也没有一间,伍叔嘀咕着今天不知能不能找到村舍,万一找不到的话,这荒郊野外的,还时不时有几声狼嚎,怕是晚上难熬。

凤华见两人没精打采的,指着前面道,“那里就有农舍,虽然简陋了点,还可以将就一晚。”

云彻和伍叔伸长了脖子也没看见农舍,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嘀咕着又走了半里多路,看见前面小树林边上真的有几间草屋,门前还开垦了几块农田。

两人大为振奋,走到草屋跟前,发现农田里还有几件耕具,屋前的空地上堆着柴草,几捆未打完谷的麦穗随意的堆放在四周,应该是有人住的样子。

“有人在吗?我们想借个宿。”云彻拍着柴门。

“不用敲了,里面没人。”凤华一推门走了进去。

云彻和伍叔也跟着进去。屋子里果然没有人,但主人象是离开不久的样子,灶台上有煮好后未动过的饭,厨房里还有一些已经发黄的菜。

伍叔在柴房里还找到了一些米,兴冲冲地拿过来,“咱们总算能煮上一顿饭了,这几天天天吃干粮,我的老胃病都要犯了。”

云彻说,“咱们破门而入已是不敬,未经允许再动人家的粮食更是有失礼节。”

“不吃白不吃,这家人不会再回来了,放着也是喂老鼠。”凤华说了一句,就到里屋休息去了。

伍叔看看云彻,又看看凤华,决定这次听外人的,“凤姑娘说得对,咱们不是还有银子吗,万一主人回来了问他买不就行了。”

不多时,伍叔把饭烧好了,盛了一大碗,端到云彻面前,云彻又端了碗,往凤华的屋里去,见她闭着眼睛,坐在床塌上打坐。

“凤姑娘,饭好了。”

凤华眼皮不抬,“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

云彻只能端着饭回到饭桌上,伍叔已经扒完了一碗饭,正在以风卷残云的速度解决第二碗,“凤姑娘不吃就给我吧。”

“你说凤姑娘怎么吃得那么少呢?”这几天来,云彻好象都没怎么看见她吃东西,每次吃饭时,凤华都远远地走开去,背对着他们。

“我猜啊,她应该带了什么好东西,所以每次吃饭都躲起来一个人偷偷地吃。”

“不会吧。”云彻不信。

“你没看她一到住宿的地方就躲进房间,第二天早上又是第一个起床,分明是不想让咱们看见。”

房里传出一声咳嗽,凤华的声音传来,“伍叔,要是吃饱了没事做给我倒碗水来。”

伍叔吓得脖子一缩,“怎么我讲什么她都听得见呢?”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1-28 13:57:25
谢谢朋友们的支持,大家周日愉快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1-29 15:33:15
入夜了,这家的主人果真没有回来,伍叔和云彻躺在床上说话,伍叔咬着云彻的耳根说,“公子啊,你觉不觉得凤姑娘她好象什么事都知道。”

“她又不是神仙,哪能未卜先知呢,不过随口那么一说罢了。”

“不是神仙,但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啊,”伍叔怕自己的话又被凤华听到,用极低的声音说,“我越想越觉得奇怪,象她那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怎么练成一身武功的呢,又怎么会到醉红楼去当头牌?还碰巧和咱们一同往丰都去,你不觉太蹊跷了吗?”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练就一身武功的人不在少数,再说身负绝学的人,总有一些自己的秘密。”云彻有时候也觉得凤华来历不小,但是她不说,自己也不好意思问,但他相信凤华对自己没有恶意是肯定的。

“公子就是喜欢把谁想得都太简单。”

“要说蹊跷的地方,也不是没有,”云彻想了想,“咱们家传下来的那幅卷轴,你说上面画的人怎么和凤姑娘那么像呢,我刚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是画儿成精了呢。”

“没准真的成了精,只是不是画里的那个。”

“伍叔真会开玩笑。”

“哎,公子你不知道,你的祖父当年就曾碰上过一个妖——”

两人还要再说,就听凤华那屋传来几声咳嗽,接着云彻屋里的油灯突然灭了,登时一片黑暗,伍叔这回真的不敢再说了,赶紧裹紧了衣服,和衣而睡。

半夜,云彻正睡着,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还有热气不停呵在他的脸上,感觉酥酥麻麻的,他睁开眼,看见一个女子站在他床前,一对似笑非笑的眼睛微微挑起,眼中光波流转,在黑夜中看来格外勾人心魄。

女子见了云彻,抿嘴一笑,朝他招招手,就朝门外走去。

云彻觉得此人眼熟得很,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急忙起身,追了出去。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站在屋外的空地上,云彻走到跟前后,才摘下帽兜,月光倾泻下来,照在她的身上,露出一张含春的粉面和如云似坠的长发。

“你是?”自己肯定在哪里见过她,云彻努力回想着。

“云公子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如果不是我,公子能过去那道断崖,拿到云实果?”

云彻想起来了,眼前这个正是帮助自己过断崖的村姑,只是她当时穿着村姑的衣服,也没有施脂粉,和今日的打扮大为不同,所以一时没有认出她来。

“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喜媚,公子可要记住了。”喜媚今日不仅打扮得分外动人,连声音也是娇媚如酥,而且眉眼都含着笑,一举一动都能让人酥到骨头里去。

“原来是喜媚姑娘。”第一次有女孩子这样对云彻笑,让他有点手足无措。

“云公子这是要往哪里去啊?”喜媚话题一转。

“家父几日前亡故了,我要赶去丰都将他的棺椁运回老家安葬。”

“原来如此,我看见与公子同行的还有一位姑娘。”

“她是凤姑娘,也要往丰都去,所以我们一路同行。”

“有了那位凤姑娘随行,云公子这一趟自然是顺风顺水,安全无虞了。”

“这个?”云彻虽然愚笨,还是听出了她似乎话中有话。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1-30 15:43:13
“云公子可知那位凤姑娘的来历?”

“她是醉红楼的头牌。”

“醉红楼的头牌身份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实际上她可没那么简单。”喜媚的目光微冷,在白色的月光下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芒。

“姑娘的意思是?”

里屋的灯突然亮了,喜媚面色一冷,打住话头,道:“她和你并非同类,云公子以后可得多提防着点。”

走了几步,她又转身,嫣然一笑道,“咱们以后还会见面的,公子以后可以叫我媚儿。”

云彻还想问话,突然觉得脸上一疼,象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他伸手出抓,抓着抓着就醒过来了,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凤华举着烛台,站在跟前,一脸冷峻地看着自己。

“我刚才是在做梦吗?”云彻急忙一骨碌坐了起来,摸摸脸,好象没有什么东西,怎么会火烧火燎地疼。

“你刚才做梦梦见什么了?”凤华无视伍叔震天雷似的打鼾声。

“梦见我以前遇到的一个人,还跟她说了几句话。”云彻挠挠头皮,这个梦太真实了,连人都是真实存在的,感觉就象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她和你说了什么?”

看着凤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云彻有点失神,刚才梦中的对话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见云彻苦苦思索的样子,凤华知道他不是说谎,说了一句,“以后睡觉前床边留一盏灯”就走开了。

回到里屋,凤华摊开手掌,手上多了一根红色的狐毛,这是她刚才在云彻的枕头边发现的,看来喜媚已经来过了。

晚上她一向少眠,常常几个小时打坐吐纳,偶尔才打个盹。

夜深人静的荒郊其实并不寂静,各种野兽出没,觅食交配,虫蛙的争鸣声响成一片,虽然很噪杂,但凤华还是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气息,那是她的老对手,狐妖的特有气息。

她赶到外面的时候,发现喜媚已经不在了,于是她来看望云彻,保护好这个人是她的首要任务,她站到床前时发现,云彻睡得很沉,但他的魂魄已经游离出去了。

凤华狠狠地在他脸上扎了一下,云彻才悠悠醒转过来。

这个喜媚不仅跟着自己来到这儿,还用魅惑术勾离出云彻的魂魄,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云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他觉得以前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伍叔已经烧好了饭,盛了一大碗,端上桌子,说,“我把米缸里的米全都拿出来煮了,虽然粗粝了些,公子将就着吃吧。”

“凤姑娘哪去了?”云彻往里屋瞧,屋门开着,人却不在里面。

“她刚才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只让我灶台里留着火。”

云彻拍拍脑袋,想起昨晚的事,不知道凤华为什么要把自己叫醒,只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就离开了,对了,自己好象还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熟人,叫什么来着。

云彻苦苦思索,想起梦中那人笑起来的时候有一汪酒窝,对了,她说好象叫媚儿。

依呀一声,门开了,凤华走进来,往地上扔了一只野兔和一只山鸡,向伍叔道,“把这些烧了,带着路上吃。”

伍叔眉开眼笑的,本以为走了这条荒道,能有一碗粗糠饭吃就算不错了,没想到还有野味,他赶紧拎了跑去屋前的小河里收拾干净了,扔进灶台的大口锅里,一时之间香气浓得化都化不开。

“熟煮了就立刻带上走,今天还要赶一天路。”凤华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催促伍叔道。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2-01 15:12:47
今天依旧是凤华走在前头,伍叔牵着毛驴走到最后一个,三人走了大半日,所到之处,满目荒凉,偶有几间村舍也是久已废弃的,凤华颇有些感慨,她曾经在几十年前来过这个地方,当时,这里还是一片草肥田阔,炊野袅袅的样子,到处可见零星的村落和在田间耕作的农人。时光如梭,如今再次来到这里,竟然已经破落如此。

真是弹指一挥间,无数人间岁月已往矣。

三人来到了一条河边,河边芦草连绵,水草丛生,河面有数丈宽,水流湍急,放眼望去,连座桥也没有。

“这可怎么办,这里没有桥,也没有船,咱们怎么过河?”伍叔问。

云彻说,“你们在这里先歇息一下,我沿河走走,看看有没有船。”

他既然喜欢揽事,凤华也不阻止,找了棵大树坐下,靠着树干休息。

往事丝丝缕缕地浮上来,凤华记得她当年来的时候,曾经是有过一座桥的,她好象还撑着一把伞,站着桥头看过河边的芦花,那时候这里全部是一丈多高的芦苇,一簇簇一丛丛的,风吹芦花满地白,江南七月即飞雪,为了欣赏这里的美景,她在这里逗留了数月。

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却记不起来了,好象在这里见过什么人,遇到过什么事,可如今她的记忆一片空白。

究竟她遗忘了什么事情?

云彻沿着河走了一大段,越往前走,河边的芦苇丛就越发茂密,层层叠叠,浪翻云涌一般,把河面也完全遮盖住了。河边鸟雀聒鸣,因为他的到来,被惊得成群飞起,可就是不见有船,其实别说船,连个人也见不到,附近也看不到任何村庄。

这就奇怪了,放着这么宽的一条河,至少也应该有打渔的人吧。

云彻正准备返回时,一阵大风吹来,芦苇低伏,破开一条缝隙,云彻看见苇丛里露出乌黑的一角。

他走近前去,原来是一条乌篷船,而且看上去船体完好,船锚和摇橹都在,也许是被芦苇绊住了,所以不曾飘走,只是船上没有船家。

云彻赶紧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凤华和伍叔,两人跟着他来到河边,伍叔和云彻合力把小船从芦苇丛中拖出来,看看一切都完好,大家上了船,伍叔把毛驴也小心翼翼地牵了上去,撑着摇橹划离了芦苇丛。

云彻把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船舱里的油灯里还留着些残油,夹板下面还有衣服和清水,看样子船主离开了没几天。

伍叔说,“咱们这一路走来,运气真是不错,总是可以捡到现成的便宜。”

云彻也纳闷,“好好的一条船,船主怎么说丢就丢下了呢。”

伍叔站在船头摇着橹,“管它呢,反正有了船,咱们顺水而下,行路就快多了,过了这个渡口,就快到京西了,京西再到丰都就指日可待了。”

凤华冷冷地说了句,“别高兴得太早,好事坏事还指不定呢。”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2-02 16:41:49
刚上船的时候,她就已经嗅到了一丝妖物的气味,又在舱板上看到了一只草鞋,她捡起来看了看,这只鞋应该是船主在落水时遗留下的,人落了水,船却好好的,还偏偏在他们要过河的时候出现,天下哪里有什么现成的便宜?

凤华在船舱里默默坐下。

河面上的景色不错,船击碧浪,鸥鸟衔鱼,风吹过芦苇,声浪阵阵,云彻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见此景色心中澎湃,忍不住想高歌一曲,突然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来。

“咦,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什么声音,我年纪大了,耳朵不灵光了。”伍叔侧着脑袋,但除了呼呼的风声和水流声,他什么也听不到。

“好象是有人在喊救命。”

“这里连人都没一个,哪里会有人喊救命?”

“停船,快停船,肯定在这附近。”这一次,云彻听得更真切了,是一个女声,在不停地呼喊着。

“不要停,加紧摇船。”一直闭目养神的凤华睁开眼睛,向伍叔道。

伍叔为难了,不知道该听谁的好,虽然按照以往的经验,听凤华的没错,但看云彻的神情,要是不停船的话,他就要冲上来拼命了。

“难道你们都没有听见吗,明明有人在喊救命。”云彻这次是真急了。

伍叔看着云彻,又看看凤华,最后还是决定,听脸色最难看的那个。

“往那边走,”云彻为伍叔指着方向。

船朝着一处开阔处划去,划出一片苇丛后,呼救声越来越清晰,最后连伍叔也听见了.

“现在掉头还来得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伍叔看着脸色阴沉的凤华,苦口婆心道。

最后船只在一处浅滩边停下,这里地势较为开阔,也许是水流到了这里就变缓的缘故,积沉了不少的垃圾,还有几只破烂的旧船,停在岸边的水草丛中。

呼救声就是从一处茂密的水草丛中发出来的,伍叔把船靠了上去。凤华阖上了双眼,不说话了。

果然,他们在水草丛里发现了一个穿绿衣服的女子,趴在一只木盆上,奄奄一息。

伍叔和云彻赶紧合力把她拉了上来,女子已经人事不省,伍叔给那女子掐了几下人中,女子哇得一声,吐出几口黑水,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的命好苦。”女子眼波一转,目中流出两行泪来。

“不要害怕,你现在安全了。”云彻安慰道。

女子道了来历,原来她叫绿柳,和丈夫数年前逃避战乱来到此地,在附近盖了几间草屋住着,平时以打渔为生,日子虽然清苦,但也过得去。

昨天她的丈夫照例和同村的王二一起出去打渔,过了晌午还没有回来,绿柳去河边寻他,碰上打渔归来的王二,据王二说,她的丈夫今日逮了条大鱼,拿到市集叫卖去了,还让他转告绿柳,今日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绿柳给他带些饭去。

绿柳兴冲冲地回去取了饭食,回来上了王二的船,那王二却把船摇到了芦苇丛里,凶相毕露地说,她的丈夫已经失足掉在水里淹死了,她只有跟了王二,以后才能有好日子过。

绿柳誓死不从,还斥骂王二是杀害自己丈夫的凶手,王二怒从心生,便将绿柳推下了河,不想绿柳命大,碰巧抓住了一只木桶,顺水漂到了岸边,却再没有力气爬上岸了。

绿柳一边说,一边抹眼泪,云彻和伍叔都大为感叹,连声说着王二该杀,又劝慰着哭得泪人儿一般的绿柳。

“好故事,”凤华冷不防插了一句。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2-03 17:08:03
“这位漂亮姐姐怕是对奴家有什么误会。”绿柳怯怯地看了凤华一眼,往云彻身边缩了缩。

云彻道,“你不用害怕,我们送你去县衙,指认王二这个杀人凶手,为你丈夫申冤报仇。”

“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家里还有襁褓中的孩儿在等我,请各位先送我回家去,告官的事慢慢再议。”

“不知道你的家在哪里?”

“顺着这条河,一直往北走,到了一片浅滩的地方就是。”

伍叔依着绿柳的话,摇着船往北行,绿柳浑身湿答答的,蜷缩成一团,坐在船尾,不时用眼角朝凤华瞄上几眼。

凤华只在心中冷笑,且看她使什么花招。

云彻从包裹里拿出一件外衣,递给绿柳,“天气冷,你又在水里泡了这么长时间,怎么熬得住,快披上吧。”

绿柳伸出手,露出尖锐如锉的十根手指,刚想缠上云彻的手腕,凤华突然面色一凛,圆睁双目,绿柳手一抖,缩了回来。

“谢过公子。”虽然不知道凤华的来历,但绿柳已经感知到了对方的凌厉,只怕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她有点心虚,决定再等一等。

自绿柳上了船,凤华就没有一刻放松对她的监视,见她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冷冷道,“看来你的身子骨到是不错,这么冷的天竟然能在水里熬上半宿。”

“奴家是个干粗活的,身子骨是要强一点。”

“不是强一点半点,这条船的主人身高八尺,不还是被你拖下水去了。”

“这位姐姐把我想成什么人了?”绿柳头一低,嘤嘤地哭了起来,“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还是放我下船,我自行回家去吧。”

“凤姑娘一向爱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云彻赶紧打圆场。

伍叔已经把船划到了一处水流较缓的地方,河岸两边是碎石滩,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你的家是在这里吗?”

“是了,就在这里上岸吧。”绿柳站起身来。

待他们都上了岸,凤华才走下船,看绿柳走在前面,象风拂垂柳一般,一步三摇,哪里象个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人。

绿柳一指前面一间小草屋,“那里就是奴家的家了,各位要是不嫌弃,进去喝杯茶再走吧。”

小草屋就建在河滩附近,倚着一根已经枯死的歪脖子柳树,屋外晒着大大小小数排鱼干,在风中上上下下地飘,看上去很是诡异。

云彻和伍叔却浑然不觉,两人都暗忖凤华太过小题大做,这分明就是一个渔民的家,这么贫苦的女子,难道还能是妖怪?

绿柳推开门,屋子里简陋得很,一条床,两条凳子,到处堆放着晒干的或是腌制的鱼干,一股子腥臭的咸鱼味儿,伍叔捂着鼻子走了进去。

床铺上还有一个熟睡的婴儿,绿柳抱起婴儿,掀开衣衫就给它喂奶,云彻羞得满脸通红,赶忙拿袖子遮住脸。绿柳丝毫不在意,连哄带摇,低声软语,俨然一个溺爱幼子的慈母。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1-12-04 17:35:28
伍叔叹息着道,“你们一对孤儿寡母,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云彻把那锭银子取了出来,放在床头,“我这里有些银两,你们母子将就着用吧。”

伍叔看着心疼不已,公子怎么总跟银子有仇似的。

绿柳给婴儿喂完奶,请大家入坐,自己进去里屋,沏了三杯茶出来,“三位远道而来,喝点水吧。”

云彻端起茶杯,正要喝下,凤华说,“你要不怕死尽管喝。”

云彻一激灵,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半信半疑地说,“这么清香的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凤华转过头不理他,一副你爱喝不喝,喝死了不关我的事的样子。

伍叔也识趣的放下茶杯,说,“出门在外,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绿柳咬了咬牙,“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加害于你们呢,算了,既然你们这么信不过奴家,我也就不留你们了,诸位请动身吧。”

云彻感觉对不住绿柳的一片好意,还想说几句歉意的话,见凤华已经起身走出门去,只能跟着走了出来,到了门口,再次向绿柳行礼,“不劳远送,还请保重。”

“你们嫌我的茶水有毒,就带点鱼干走吧,这些都是我丈夫腌制的,你们可以留着路上吃。”

绿柳把晒在竹竿上的鱼干取了一些下来,拿块帕子裹起来,交给伍叔,“你们的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小女子在此告谢了。”

虽然这东西腥味重了点,但干巴巴的干粮吃多了,换换口味也是好的,再说两人已经大半日没有进食了,好不容易有口茶水,凤华还说有毒。伍叔道了谢,收下了鱼干。

走了没几步,伍叔已经忍耐不住,拿了一条鱼干给云彻,自己也拿起一条往嘴里塞。

“你俩到是好胃口,这种东西也能吃得下。”凤华轻挥衣袖,这出大戏是结束的时候了。

云彻讪笑着,低头看手上的鱼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人指骨,云彻吓得甩手不迭,伍叔发现不对时,已经把指骨咬进嘴里,他忙不迭地吐出来,连声作呕。

绿柳一见自己的障目法被人识破,知道凤华来者不善,转身就要逃。

“小小的食尸鬼,竟敢在我面前作妖。”凤华岂能让她逃了,运起驭风术,一时狂风大作,卷起无数石块泥尘,空中象飞升起一条黑龙,迅捷地扑向绿柳,转瞬将她淹没在其中。

凤华收起灵力时,绿柳已经不见了,地上只剩下一具皮囊。

伍叔和云彻被大风刮得睁不开眼,只得捂住眼睛,等他们再次睁开眼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架子上刚刚还上下飘飞的鱼干变成了白森森的尸骨,有肋骨,有腿骨,还有不少骷髅头,迎着风摇啊摆的。

“发生什么事了?”云彻云里雾里的,这阵大风刮得他睁不开眼,凤华和绿柳交手的一幕也没看到。

“她逃走了,只留了一个皮囊。”

云彻和伍叔都凑上来看,一见之下,差点没吐出来。伍叔本来还在为刚才吃下的半截指骨而恶心,这下子呕得更厉害了,把酸水都吐了出来。

凤华走进草屋,见屋里的鱼干和鱼骨也都现了原形,呈现出长长短短的人骨,床上那个婴儿到是真的,只是已经死了很久,面黄肌瘦的,看上去象是因饥饿而亡。婴儿胸前还围着一块绿色的帕子,绣着一只虎头。

凤华把帕子收了,走出屋来,向伍叔说,“烧了这间屋子,咱们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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