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大赛]首届网络大赛获奖作品《芒果城》(已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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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9-10-02 17:21:00 更新时间:2020-11-10 13:36:08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2 09:21:00



本文荣获首届网络小说创作大赛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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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灵魂救赎的故事,这是一个荒诞离奇的故事,这是一个拷问人性的故事,这是一个凄惨爱情的故事,这还是一个称得上深沉的故事……

题记:

他们在天空深处喝啤酒时,我们才接吻
他们歌唱时,我们熄灯
我们入睡时,他们用镀银的脚指甲
走进我们的梦,我们等待梦醒时
他们早已组成了河流……

第一章 我
一)

许多年后,当我赤脚行走在这曾经干净清澈而今干涸皴裂的河床上时,我从荒芜的记忆中复苏。

那是1978年的初秋,卧鱼村湿滑的芦苇地深处里,我看见一个女人在生孩子。
我从秋天开始就躲在这个地方给一条蛇送来我打死的老鼠,这蛇在孵蛋。我的父亲水惊秋春天时意外经过这里,曾遇见蛇,就尾随其后,蛇不走了,所盘之地,即是这里。水惊秋当时就大惊失色又欣喜若狂,一路颠狂似的跑回家,对着供奉就地举手跪拜,不停的低声喃喃,真正的三合之地,真正的龙穴,子孙昌盛,升官发财……
他身上沾满了湿土,还有一条蚯蚓匍訇在他的脖颈,就像现在这个女人一样。
女人的头发糨在湿地的泥潭里,芦苇荡外高高的胡杨树上猫头鹰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个水妖,满身泥土,湿漉漉的咬牙、发狠、爆筋、吸气、流泪,最后在一声沉闷到胸腔的叫喊中,女人身下多了一团肉,淡红色的血水,一个一个新刨出来的刨木卷儿在泥水中开出诡秘而娇艳的花,随后一寸一寸沉入泥中。
女人摸索着用石头磨断了粗壮而扭曲的脐带,不见啼哭,是个死婴,女人苍白着脸,爬起来,躬着背,颤抖着手一遍遍试图抚开这婴孩的眼角,却最终是徒劳。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女人由发呆开始呜咽,呜咽使得风大了起来,苇叶刀片一样随风挥舞,刷着女人的脸,在女人的哀鸣声中,轻飘飘就带走了那深水海苔味道的呜咽,丢在地上,再卷起,让它顺着地面升腾,最终随一块乌云天角而去。

奇怪,我并看不到她的脸,可是那样的苍白,却实实在在的印在了脑海里,直到很多年后,我还是时常会想起这张脸,没有表情,没有热度,没有皱纹、没有相貌,只有痱子粉一样的苍白,扑面而来。

女人,叫贵桃,当她从芦苇地里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要若无其事地往回走时,我从芦苇荡边的清泉捧来一苇叶水给她喝。
她略略颤了一下身,不知是不是有些晕眩,我发自内心的试图去关怀她一下,她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打翻了水在地上。
“清凉的,镇痛。”我低头说,很轻声。
她迟疑了一下,有些慌张,但没问什么,收拾起塘边的弯镰,把塞得满满青草的背篓背在她铺了轨道的肩上。
贵桃走后,我发呆着她的背影有一段时间,然后靠在河边一棵长相凛冽的胡杨树边,看了一阵子蚂蚁搬家,我把领头的蚂蚁捏起来看,四脚朝天,然后动动拇指,它死掉了,其它的蚂蚁对于死了一个同伴毫无怜悯,他们很快补上一个领队的,继续按自己的方向扭着屁股,执行着自己所谓的天职,我在想,它们大概是没有感情的吧,是一种只会行走的小机器。我恶狠狠地踩死了好多这样的小机器,看着小小的黑点横尸遍野,我也学会了毫无怜悯,我又把石头扔在蓝河里击打正在游过的鱼群,“扑通”,水很深,红色的鱼群迅急的四下逃窜掉,石头也不见了踪影,抬头看天,天渐渐灰暗起来,这灰暗像战神扯起的幔布,缓缓盖过我的心,让它愈发沉的不见光亮,沉到发黑,瞎黑。

15岁的我,这个傍晚, 谁也不知道我的内心此刻正发生着怎样巨大的震颤,我要说我爱上了贵桃这个女人,在卧鱼村里肯定会成了村头到村尾的巨大笑料,他们看惯了奸淫晦盗,爱情从来都是轻佻的玩笑,更何况我这样一个顽劣的少年?
但是,谁知道呢?这个夏天,我确实爱上了她,以我少年那不可思议的心!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2 09:23:22
40岁的母亲池凤凰在河畔聒噪地喊我,像爆炒的豆子,喊了一阵工夫,铆足了劲对着一河之隔的芦苇荡扔了几个石块,惊起了几个夜鸟后,骂咧咧地回家了。

我有些饿,爬到这棵高大笔直的胡杨树上幸运的掏到一个鸟窝,6只蛋,我把它们全生吞了,蛋清的黏液沾满了手,像刚从母亲阴道里剥出来的婴儿的味道,我就这样高高地看着河对岸卧鱼村里的一户户人家,他们陆陆续续打着了灯,皮影一样,咚咚锵锵锵,咚咚锵,披了花红柳绿都上阵了。
我看到村口的皂角树飘下一棵黑色的树叶;一个新婚的青年,扬着鸡毛掸子在轻轻拍打暧昧的枕头;一群杂色的鸭子,从池塘外榕树边上陆陆续续的上岸;一个小媳妇,捂着锅盖在偷吃一张玉米饼子;一只黑色的母猪,正在生第13只猪崽;一个肥嘟嘟的婴儿,举着莲藕一样的小手,哭泣着要奶喝;一缕炊烟,在青色的屋顶舞蹈飘扬;一声云板“哐”的响起,似乎有老人过世了,再接着来了三声,是真的;一声长长的哀号奔出了门楼,踩着村里的青石阶,发出脆脆的声响,整个村动了起来。
食草的牲畜,发春的野猫,猥琐的母狗,一声,两声,三声,很多声音,此起彼伏了起来,乃至蠢动的土地。咚咚锵锵锵,咚咚锵……
从前半夜到后半夜,人声狗声猫声画了一个长长的波浪线。
直至一切安息,始终却一直不见这个叫贵桃的女人,她家甬道一样的一排厦屋,包括草房,厢房,灶房,正房,柴房,以及柴房后面被粪土、柴草、朽了半截的农具遮掩起来的土屋,都是一片黑暗和沉寂,太多的房子和唯一的一个人,更显得这黑暗沉寂布满了神秘和荒凉。

我不知何时躺在了村外水陆庵偏殿的地上,我经常夜游,至于怎样从河边那棵笔直的胡杨树上游荡到这里,我记不清了。大概是听到这里有人说话,或者是有人叫我吧,我就来了,脚下的布鞋湿了右脚前半只,我走路向来先出右脚,而蓝河三面围绕的水陆庵,水流急湍,据此我足可以判断,我踩着石头过河是十分清醒的,至于现在为什么忘记了,我想也许是我睡了一觉的缘故吧,我是个经常忘事的人,有一次我和李铠去悟真寺拓墓碑上的字玩,我就稀里糊涂睡在了那宋朝高僧的古墓上,我听到很多种声音,说很多稀奇古怪的话,听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天大秘密,可是当我醒来时,我除了自己知道梦见了一个惊天秘密外,秘密本身却忘的一干二净。
瞧,我就是这样,一个愚蠢而顽劣的少年,稀里糊涂,却又对一切充满好奇。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2 09:24:59
仍旧是很多嘈杂的声音从天外来一样,我一定梦中又听到了什么,但是遗憾的是,我醒来身在佛庵,却几乎是一个字也想不起来,脑子里倒还残留着那嘈杂,仿佛争吵又仿佛超度的声音,这声音如果有味道的话,就像是我在树上吃的生鸟蛋的味道,这声音如果有形状的话,就像是一团紫色的氤氲,这个东西现在紧紧围绕着我,像一条无形的蟒蛇匝在我的身上,喘不过气来,所以我醒来了,端坐着。
身下是旧的稻草和麻酥酥从我身上跑来跑去的带有潮湿气息的虫子,外面不知何时下着雨,淅淅沥沥,顺着房檐一溜溜掉下来,我等着天亮,但看外面的黑,估计也只是个午夜子时的光景。
忽然的,就有脚步的声音传来,沉闷地蹭着地皮。
噔,噔噔。
是有人进来了,穿着木屐。看不见人影,但是目光似乎有形,像把锯齿,左边逡巡了下,然后就盯着我这里死死的看着。
我本能的屏住呼吸,闭着眼睛不敢对视,我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被她的锯齿旋掉了一层皮,马上控制不住要大口喘气发出喊叫声时,她却“倏”地一下又走掉了。
夜黑的无边无际,笨重的木屐在这个1000多年的古刹里敲着,去了被前几年烧掉的中殿,然后又去了后殿,中殿、后殿什么也没有,只有柴草和泥浆糊着的墙,每面都挂着伟大的 ,红红火火的,衬着那墙更草更泥更诡异。
我鼓起的耳膜,顺风听到了一阵说话声,那声音穿过了我胸前薄薄的心膜,让我觉得有颗巨大的尖钉,一下下敲进我的心门里,胸口被石板狠狠压住。
仍然是粘液一样的气味,仍然是氤氲一样的形状。
我看到自己胸口不知何时爬上了一只黑色的蜘蛛,有大拇指那么粗,挂着长长的丝。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2 09:29:57
我天亮前回到了家,水惊秋躺在屋中央的水椅上,嘎吱嘎吱。脱了鞋,想溜进去,一只烟斗狠狠地砸在我的脑壳上。
“去哪了”。鼻息沉重。
“管不着”。故作不惊。

一只凳子飞了过来,臂膀挡住了,马上鼓起了包。毫不客气的,从地上捡起照着自己的头砸过去,又麻又粘,一条血虫眯住了眼。
水惊秋,一阵猛咳,屋里3盏灯都亮了。
池凤凰起床,骂骂咧咧的从墙角抠下一块土,吐口唾沫在手里捏把捏把抬手捂在我的脑门上,一手捂着,一手就捞起扫把在我的屁股上开光,并且嘴里恶毒地咒着。
不去死,还活着做啥,前世阎罗殿里的厉鬼,讨债的讨债,要命的要命。
流血、谩骂、踢打,在我身上,家常便饭。很快,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好似刚才发生的都是个泡沫或者干脆没发生过一样。

我坐在天井的石廊上,发呆地看着天空渐渐浮起的微红,妹妹水青拿冰凉的小手放在我的腰上,她给我藏了一只蒸熟的红薯,我俩分着吃,直打嗝。
她说,春眠不觉晓。
我说,天井风真凉。

第二天,我带着妹妹按照母亲的意思去尧柳河割水芹菜。
水青走过我们称为17号的军工厂家属区时,又从上次我们抠掉半块砖头的围墙窟窿往里看。
“啊呦,太阳花”,她一惊一乍地。
看了好久,说有个小女孩在两颗树之间跳猴皮筋。
“她跳的我也会”。
“她穿的是红皮鞋啊”!
“是猪皮的吗?”
没人搭理她,她只好一边走一边不断回头,不时看脚底下爬出小洞张望的拇趾。
“她的妈妈真漂亮。” 她赞叹着。
“那当然”,“人家有文化”。我终于开口了,我认识那女人,是李凯的妈妈,军工厂内部卫生员。
“他们不用挣工分吗?”
“他们给国家干活,我们给生产队干活,当然有工分,连这都不懂。”
我戳着她的小脑门子,她傻笑,一边走一边用手背扫着着长长的军工厂的围墙,看围墙上高高耸立的铁丝网,摇头,莫名其妙的样子。
我吓唬她,“这围墙你知道为什么绕上了铁丝吗?”
“不知道”。
“李凯的哥哥逃工爬墙被子弹打穿了脑袋,当时那血就流了一地,鲜红鲜红的,从这里流到这里,再到这里。”
我夸张的比划着,摇着水青的脑袋,她吓得直往我怀里钻。

“可是,她们在吃白馍,还夹了猪油,这么一勺猪油。”
水青比划着,从这么大到这么大,最后比划出了一口锅。
“哥,你想吃吗?反正我想吃。”
“白痴,你想的话,给他们当孩子去吧。”
我用脚踹了她小屁股,她哭了,说要告诉妈妈,可是最终她没去,她还是跟着我去河里,割水芹菜,烧青蛙,用棍子跳着扒下的青蛙皮看着毒辣的太阳将它晒出油来,直到缩成一块干渣。
“那一勺子猪油得多少猪肉练得出来啊?”
她还在念念不忘。

突然地,我就看见贵桃从芦苇荡后的凤凰山上下来。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3 15:06:25
有人喜欢吗?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3 19:52:29
谢谢楼上支持。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3 20:51:20
眼前这条河,就是从凤凰山峡谷奔流而下,三面环绕自六朝修建以来已有千年历史的古刹——水陆庵,形成卧鱼之势,卧鱼村由此而来。
早起晨露,凤凰山头薄雾渺渺,常见魏晋裙裾飘扬不止,庵中亦闻旧钟瑟瑟,呜咽翘首,自世代守护古刹的唐家满门惨死之后,庞大的庵内便落得蜘蛛鼠兔往来驻扎,更骇人之处流传的比比皆是,比如,下雨天白发三千的木屐老妪会不期而至,殿内尤其是内殿深处,皆有哀怨鬼叫,数千魔障呼啸而出……
凤凰山又称莲花山,山顶常年盘雪,山形奇峻,貌似雪莲睡卧苍天白云之下,遇天晴朗,便可见观音栖息之形,但是如有魔障,雨后必有诡异云彩在凤凰山顶起舞盘旋,抖撒咒怨,看到的不吉。

可是我穿过层层云彩,看到的却是贵桃,从山顶下来,披散着头发,扯着几根毛竹,手里提着砍镰。远远的看去,像海浪里划船的小鬼,有罗汉过江的意味。

“总是会花眼的,尤其是雨后的天”,我揉揉眼睛,她又不见了。

我让水青去河里乖乖打鱼玩,自己去偷看我的蛇,下了芦苇荡,水就没过了膝,昨晚的雨确实大,我比划着中间那块湿地的高度,估摸着我的蛇应该没事,于是悻悻地走掉。

当我看到17号的李凯骑着自行车跌跌撞撞地从河边的小路经过时,我打声口哨追了过去,一着急,鞋帮掉了一半的鞋子,索性踩扯干净了,于是光着脚,嘿嘿傻笑着。

不同以往,李凯拧着眉毛问我,有事没?
去凤凰山顶拓墓碑去。

这是李凯最愿意干的事情,他长的白净,胆子小,在那个神秘的军工厂里,他是唯一一个肯主动和我们这帮农民交朋友的人。他交的最深的就是我,因为我在这一带胆子大鬼神不怕是出了名的,卧鱼村拍拍胸脯,没人敢带他去凤凰山顶的悟真寺后院里找墓碑拓字,这可是魏晋千僧主持之地,据说藏有舍利、经书、石窟、宝藏,但是更有鬼魂终日不散,和山下水陆庵同为母子。

不了,我要参军了。他说,左顾右盼下,忽然俯到我耳边。
你见过坦克没有?
我本能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
我是真没见过。

李凯昂了头下,扯着我的耳朵说,你过来。
我觉得脑袋后的云朵轰隆隆被某种巨大的火光遮住了,木然的看着李凯骑着车的身影在一片尘土中渐行渐远,心里被塞进去一块干巴巴的木头,却眼睛里充满了光彩。

妹妹水青仍不厌其烦地试图拿篮子围追堵截河里的鱼,甩着小犄角的辫子,偶尔呼哧下把鼻涕拉回鼻灶里,我只好打消自己想要诉说的欲望。

李凯说,他们17号正在全员连轴转的生产坦克呢,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肯定是要打仗了。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3 20:55:04
他细小的眼睛流露出来的神秘和恐慌,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又离奇万里。
我的心怦怦跳着,想起刚才走过军工厂围墙时不同以往的安谧,更觉得这话来的真实可靠,我忽然就觉得异常兴奋起来,似乎那些不安分的灵魂瞬间都要崩裂着跳跃而出,天下大乱对我来讲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我常在在水惊秋讲给我有限的故事里,把自己想象成混蛋刘邦。
卧鱼村里,总见我赤脚挎了木刀呼啦啦从家奔出,喊着号子,带领着卧鱼村的鼻涕虫门掘土壕、和泥巴、垒长城,我站在高高的泥垛上,夕阳西下时,卯足了劲儿撒上一泡尿才肯结束这无比满足的游戏,当然,我是尿的最远的那个,谁也不许超过我,超过,就一木刀挥过去,准起个血包,于是,在一片臣服声中,挥手让他们散去,然后我就又一个人偷偷爬墙去水陆庵,看武斗专业队在这里点起灯笼火把练刀磨枪。我一直踊跃地试图加入其中,可我10岁左右的孩龄,足以让他们对我屡屡放肆地嘲笑和狠狠地敲枣核儿。
直到某一天,我的父亲水惊秋本人也在这里被刷白了脸俯首称罪时,他既尖又高的帽子,才戳疼了墙上傻笑的我。我光着脚跑回家,喝了三木瓢凉水,然后再也不爬墙、不玩刘邦、不掏出小鸟狠狠地撒尿了。

想到这些,我变得沉痛起来,或者说我压抑着某种快感不要从心田蹦出,而努力让自己变得沉痛起来,于是我看钻过乌云的阳光,就觉得分外刺眼,我倒掉了妹妹好不容易抓到的3条小的可怜的鱼,然后左右脚“噼啪”上去,各踩死一只,剩下的蹦跳到了草丛里,我暂时放掉了它,知道它迟早会干死。
水青哇哇地哭,骂我流氓,我不理她,还甩给她一身的水,给她一个大大的鬼脸,然后跑掉。她在后面大声叫着,哥——哥——哥哥。湿了的小布鞋,扑踏扑踏。

百无聊赖之际又去爬树掏鸟窝,鸟蛋砸在水青的怀里,月白的破衬衣溅起黄色的蛋花,我大笑,笑的树颤抖不稳,这只猫头鹰栖息的胡杨树,自从认识了我,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被蹂躏和攀爬。


我又看见了贵桃,她从芦苇荡里出来,身上冒有湿气。
“要打仗了”。
我哧溜一声从树上滑下,掉到她面前。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3 21:22:51
累了,明天继续.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3 21:50:24
睡前再自己顶下.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4 11:04:20
她捡起树叶编的草帽,轻蔑地戴在我头上,然后一扭她肥硕的屁股,走掉了。
她压根不理我说的话,想必觉得可笑到不堪一提。
我想要在心里暗骂,可我有点舍不得,只好愤怒的踢出一道飞尘。我看她的身影,矮小的,袅袅娜娜的,纵情声色的,配着她随时要滚落的屁股,颠来簸去,我的心就不由地泛起酸来。
她不知道,她只要一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就会是一只绝美的绿孔雀。

今年夏天是注定有故事的,当我从李铠手里接过最后一个南方邮寄的干瘪水果时,李铠央我一件事——让我去爬村口的皂角树折些皂角给他妈妈洗头,为了这个干瘪的水果,我把自己同样干瘪的身体悬挂在皂角树高高的枝条上,猴子捞月一样悠来荡去,树下的小兵小将吆喝着,耳边有风,知了聒噪,我把黑色的皂角撒花一样撒下去,撒的远些,再远些,看他们呼啦一下子往东,再呼啦一下子往西,我吹着口哨,内心欢愉。
忽然的我就看见皂角树后的院子里,一个女人端了木盆出来。
她是贵桃!
卧渔村外的蓝河,除了是我们撒野欢腾的神邸外,也是女人们耍笑斗嘴洗衣服的天池,可是贵桃端了木盆出来,盆子里放了一件褂子,黑色的,是男人的。
贵桃是个寡妇,至于这衣服是哪个男人的,我还没那么多心思去想,我被她此刻的穿着击中了。
78年夏的古老乡村,一个女人穿着水绿色的抹胸和同样水绿色的绸缎裤子摇曳生姿,她的抹胸实在就是一个简单的那个年代的绸布背心,兴许由于热的缘故,又在自己的深宅大院里,她毫无顾忌,把它卷起来,露出细嫩的肚皮。
院里有口古井,贵桃过来绞水,辘轳每转动一圈,她都要停下来喘口气,然后探头往井里看一看,不知道是看水影还是看水桶,她就笑了,拧身侧头甩了甩细长的辫子,又绞一圈。
沉沉一桶水汲上来了,墩在井沿上,溅到了她的脸上,手背擦过去,她扶扶自己的腰,水桶里一个女人的俏脸,波光粼粼。

在我这15年的世界里,我对女人的所有认识均来自于我的母亲池凤凰,我以为所有的女人都如她一样,说话时,声如洪钟,睡觉时,鼾声如雷,行动时,健步如飞,骂人时,粗鄙放肆,即使是哭泣时,也是地动山摇,要说比男人差什么,也就差了身下那玩意儿而已,身体健壮,形体滚圆,就是难得笑那么一下,也是托着下巴笑,连门前经过的鸭子都会惊得震起翅膀。
可是我今天看到了另一个女人,她完全的不同于我的母亲。
她细白的嫩腰,凹凸有致的身材,浅浅的微笑,水中那潋滟的影子……
这一切瞬间击中了我。

在围墙外一阵受到惊吓而四下逃窜的呼喊声中,我像一只纸叠的飞机,“叭嗒”掉在了水绿色的裤脚下。
其实离那击中我魂魄的水绿色还有很远,我幸运的跌在了院子里女人偷种的黄瓜架上,我受伤在左大腿边侧上,一根尖利的小竿扎穿了皮肉。
我一骨碌爬起来,想要丢掉这窘迫赶紧回家,只是很快我就瘫软在地上,左腿开始剧痛起来。
我等待着铺天盖地而来的谩骂。


我躺在家的土炕上,我的身上多了些味道,长大了我才知道那是碘酒的味道。我的家里除了香灰外是没有这个洋玩意儿的。
池凤凰在骂,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我听不明白是骂我还是骂水惊动秋,好像也在婊子婊子的骂,我们都是男人,不可能是婊子,我自己思忖着。婊子?婊子!

我在家躺了大概一个月的光景,这一个月里,我像折断四肢的蚂蚱,什么也干不了,只能透过窗户一遍遍看无聊的天,想着无聊的事情。
想象和思考能使人成长吧,我觉得我自己成长了。成长的标志就是,我可以暗自思量思考有关女人的问题,尽管我能想到的仅仅就是那细嫩的肚皮和波光潋滟里的俏脸,我对她说话,问她好,用手去摸她,跟她去院里摇辘轳绞水,我甚至希望自己是她木盆里的那件黑褂子,想象她柔软的小手揉搓,用清水洗涤,听她翠翠的说话声,看她抿着嘴角浅浅的笑,我爬到更高的皂角树上,采最大最黑的皂角,给她洗那长长的垂到腰际的头发。
在想象里,我驰骋着,开始变得安静起来,池凤凰每天对着我炕头的窗户骂我,我居然心情良好,甚至还吃的胖点了。经过一个月的深情加工和耐心打磨,我内心里的女人,已经渐渐演变成了一只绝美的孔雀,水绿色的,常在我梦里起舞,安静而唯美,笑意盎然,背景就是那温热高大的皂角树。

可是这梦里美好的孔雀。

我却梦见了它对着河水,垂死,却又挣扎着展屏,一声声地哀鸣。
对了,这哀鸣是听过的,昨天就从梦境来到了现实,那声沉闷到胸腔深处的呜咽,虫子一样爬进我的耳朵后,就牢牢的吸附在我的心上,有水蛭的力量,一口一口猛吸我心脏的血水。

你这个下三滥的婊子!我冲她喊,用力挥去我脑海里不间断浮出的孔雀。

从昨天到今天,过的稀奇古怪,我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池凤凰,水惊秋,贵桃,刚刚走的李凯,乃至身边的水青都在水里冲着我笑,古怪的,淡然的,凛冽的,无邪的,各种表情,长长的河底,一群无色的精灵唱着梨园的古曲,张开翅膀将他们统统裹挟,看她们在水底姿态各异的飘走,我张开手,大喊回来,却跌坐在地。

狠狠地啐了地上的影子一把,我爬起来,恼羞成怒地喊水青跟我回家去。水青跟在我屁股后面,还是喊:哥,哥哥,亲哥哥。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4 11:26:19
自己顶下去吃饭了.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4 13:02:17
作者:素水虞美人 回复日期:2009-10-04 08:39:48
只能说楼主这样的文字在网络上参赛很有挑战性,网络小说可能更强调开篇扑入眼帘就要抓住人心,这样中规中矩的小说,可惜了文字,看看有多少人回帖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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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有同感,有点后悔没有坚持发到网易。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4 16:03:45
作者:素水虞美人 回复日期:2009-10-04 08:39:48
只能说楼主这样的文字在网络上参赛很有挑战性,网络小说可能更强调开篇扑入眼帘就要抓住人心,这样中规中矩的小说,可惜了文字,看看有多少人回帖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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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不上中规中矩吧,魔幻现实的方法,对我来讲是个大大的挑战,写开了,才知道这样的表现手法非常带劲儿,小说刚开头,后面还有大精彩,希望您能来继续支持.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4 17:07:22
作者:诗禅 回复日期:2009-10-04 16:39:53
这个貌似不错呵,学中文的路过,表示下佩服.
还更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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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只是人气不旺,大大降低了我的积极性.网易那边发了一段,点击都上千了,后参赛这里,锁了网易的.

不过天涯有天涯的好处,只要有人支持,我就这里扎根吧.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4 17:12:37
(二)
我从来不敢相信,即使三天不吃饭也要把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水惊秋,也有当众脱裤子的时候!
水惊秋自从发现那只白蛇之后,每隔阴雨天就要做一个不断重复的梦,现在更是不同往日的频繁。
一个中午,我躲在案板底下偷吃池凤凰准备给我奶奶夏云仙的鸡蛋糕,我窝在糊满了蜘蛛网的榆木案板下,看我妈肥白的双脚没有钱套上一双袜子,还装模作样的眼睛湿润了几下,不过向来没心没肺的我,更乐意看我妈抓不到我去生产队挣工分时气急败坏的模样。这是我活着15年来最阴暗的欢愉,当然我还在计划着更大的欢愉,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我看到我的父亲水惊秋靠在我家四合院的碌碡上正对着没有太阳的天空失魂落魄。
刚下过雨的屋檐,飞起的朽木吊着不甘的水滴子,滴-嗒—滴嗒,有气无力地滴在天井走廊的石槽里,沉沉闷闷地溅起带泥的水花,一个一个脏着小脸笑,垂落在地上,小小的魂魄麦仁儿样四散开,旋即,化了,不见踪影。
蜘蛛从我的头顶爬过,一根丝穿透了我的脑袋一样,我囟门就觉得亮光一闪,水惊秋的睡梦我忽然就看见了。
水惊秋不知何时被催眠般睡着了,头顶上呆立着池凤凰偷养的一只母鸡。
睡眠里,他像女人过了时间段还尚不来月经似地谋乱不堪着,隐约地,人暮老、鬼清算的征兆不停闪现在他眼前,徵徵战鼓,也在眉梢下、眼皮底敲了起来,可他左顾右盼却不知敌人身在何方,更不知这冥冥中的敌人因何而来,无法掌控,穷凶极恶。
有条蛇盘在屋顶正同他说话,囫囵话语,充满了阴凉之气,他竭力张开耳朵,却一旦用劲去听,就梵音全无,只听得到无骨的肉棍儿拍打房梁的声音,这声音让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某种惶惶,尤其当那蛇俯首盯着他的鼻梁死死看着时,突然蛇信子一抖,他即刻就感到沾满了淫邪之语的古咒扑面而来,身上的凉气不由得从胸口轰然炸开了,沿着臂膀向下,一寸寸,然后势不可挡地要浸淫全身而去。
他拼劲全力的坐起来,急切切地喊,停下!
喉口被锁住了,塞了木条,出不得声,只逼得眼珠暴起,要流出血水来了。

“嘡—嘡——嘡”,裹挟着尖刀一样的云板丧音穿破庭院而起时,“吱纽”一声,门开了,我看见池凤凰劈头扔下上工回来的头,狠狠地砸向了水惊秋身旁的积水瓮。
水花溅了一身!
水惊秋迟误半天,猛然大醒,抬手就给了自己女人一巴掌。
“找死啊,甩哪门子丧?壮了你的狗胆了还!”

谁也没想到,晚饭时分,水惊秋天在喝了一碗苞谷汤还甩了我一鞋底之后,忽然就口吐白沫晕厥在自家锅灶前了。
池凤凰慌忙地喊人,一边喊一边盛水在碗立筷子。说也奇怪,池凤凰“唐”字刚出口,三根筷子齐刷刷立住了,像极了三个金刚,虎视眈眈地瞧着驴窝在地、白沫糊到鼻子上的水惊秋。
“去拿刀,砍倒筷子。”
池凤凰虎眼瞪着我。
“快点。”
她飞快地从两只木柜中间抽出一沓黄纸点着,火光四窜,她顾不得,自己跳上去转了三圈。
“唐老爷子,您大人大量,您放过他,我愿抵命,愿抵命”。

我举着刀,虽然她说的很快很低,可我还是听见了。

一刀下去,三根筷子訇然倒地,红漆的桃木筷,看的我眼花,以为红光一闪。

一旦中了这个魔怔,水惊秋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4 17:14:31
鸭血流在一张干净白纸上。
晒干混蝉壳揉成粉。
用妇人鲜乳调服。
一次半调羹粉,一日二次,连服半月。
忌食腥一月,讳同房10天。

半身瘫痪的夏云仙伏在炕栏上掐着水惊秋的鼻根,喝令我记下药方。
我的记忆里,夏云仙的能耐仅限于她能对水青屡屡脱臼的胳膊轻轻抬手,水青就瞬间能从地上捡起一分钱的钢镚儿高高举起来,我以为这已经够奇迹的了。
可是,在夏云仙一口香草灰兑白酒的喷洒下,我看到青紫脸色看似马上就要死了的父亲,抖个激灵就醒了过来,对此,我感到无限的神奇和困惑。
夏云仙的屋子很暗,窗棂上糊着草纸,呼啦啦灌着风。她长年躺在这个地窖一样的黑暗里,却总是目光炯炯。
像只衰老的黑猫,无声,却让人提着魂魄。

新鲜的妇乳根本找不到。

夏云仙无奈地摇摇头。想当年,她生了水惊秋这个独子后,奶过多少孩子?扳着指头也数不过来。可现在的女人,身板子单薄不经生,这么大的卧鱼村,愣是找不到奶孩子的女人。

而我在夏云仙的唠叨中,即刻想到了一个人。
我配合她们去救我父亲实在和这个家没有关系。我只是好奇祖母夏云仙这个药方子而已。对于我的父亲,我向来不觉得有什么爱或者不爱的,我自己内心里从来没有闲暇去考虑这个问题。
这个男人,自打我记事起,除了对他多读了点书觉得好奇外,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让我极度厌烦。比如:
他农民身份毫不般配的细长手指;
他总是像地里干瘪了10年的茄子一样拉着的驴脸;
他总以卧鱼村唯一一个文化人自居,时不时时高高挑起的松散的眉毛;
他总脱了鞋在村里鸡飞狗跳地追打我,仅仅因为我上课打个盹;
他总喊我狗娃儿,这个丑陋的我毫不承认的小名。
再比如:
他上茅厕总拿土坷垃擦屁股,擦完还摆得整整整齐齐;
他喜欢躺在夏云仙瘫后的太师椅上,一边假寐,一边顺着门缝偷瞄村里的新媳妇和大姑娘;
他总瞅着池凤凰麻袋样的腰围不顺眼,经常对此发出掩抑不住的愠怒和鄙夷的斥责。

如果这些还不够,那我只好说,我还讨厌他半夜骑墙去敲贵桃的门。
确切地说,半夜骑墙敲贵桃的门已经不是讨厌的范畴了,是憎恶和仇视才对。
因为这个夏天,我狠狠地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虽然我很小,发育的又黑又瘦,像极一个敲锣打鼓耍艺的猴子,可我认为,我的心里已经足够成熟了,无庸置疑,一个男人的成熟与否的界定,就是看他是否开始懂得去解读女人的身体了。
我对此很有信心,因为我已经很少和李凯他们之流再去干拓墓碑习字的勾当了,那些贾陈氏、鲁南氏以及乱起八糟的忠贞烈女这样冰冷的字眼,只能让我觉得干巴无趣和小儿科,我的注意力从这个夏天开始,就已经转移到了贵桃身上。这个男盛女衰的卧鱼村,只剩下她还是生动的、温热的、能飘来飘去在我梦里起舞的女人,尤其是她那细小的蛮腰和云团一样绵软的屁股,总让我在梦里深陷其中,夜里频频起来喝水。

贵桃应该是有奶水的。
我端了搪瓷缸飞奔而去,沿路摔了好几跤。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4 17:26:32
一种令人颤栗的喜悦击中我的脑袋,然后点燃了我的身体,我一路奔跑着,身体里那只囚禁了许久的野鸟扑腾着翅膀跃跃欲出,成排的胡杨树从我眼前镜像一样闪过,发光的树叶唰啦啦欢舞着小手,使得忍不住想要喊出声来,可我实在怕我的高亢吓坏了脚底下的影子,这从天而降的巨大幸福让我不知所措,我急切地想要找到一处草地、一汪清泉、一方净土、哪怕一片云天的海蓝来放置我奔腾出来的心,这不怀好意的狂喜,让我瞬间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植物,张开绿色的藤蔓,对准了裂开的土地,然后狠狠的扎根下去,汲取我想要的任何欢愉和秘密,并同时喷出本有的毒汁,不让他人沾染。
于是,我摔了一跤又一跤,直到慢慢恢复了些许平静,看自己趴在地上,像个可笑的扣子,我咧嘴笑了。
真他妈没出息。

贵桃穿的花红柳绿,正倚着门框吃枣,把核吐在对面男人的海碗里,男人则意味深长的把那枣核吞进吐出、吐出吞进,贵桃每每嘎嘎笑着,然后剜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不停瞟着,只瞟的男人浑身发酥。
这就叫调笑吧?

我喘着粗气捧着瓷缸走了过来。
“贵桃,挤些奶水,水惊秋不行了。”我极力说的自然些,再自然些,贵桃两个字从穿透牙齿时,我觉得有丝咸菜的味道,熟悉而亲切激动而颤栗。

“奶水?”
“奶水!”
众人大笑。“是你爸不行了,还是你不行了啊!

贵桃与平时对我的态度大相径庭,我把这一厢情愿的理解为人来疯的性格。
我看她。
她笑的更放肆,并且不无轻蔑。并不看着我,但侧脸的神态却透着刻意的厌恶。
来,茶缸给我吧。
她坏笑着,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窜进厦屋后面去了。两只胸脯,欢蹦乱跳。
不一会儿,她就出来了。

我得承认我这个不服管教的小野狗,在这个女人跟前,总能轻易地被她剃干净了身上的毛,一根不剩,只留荒唐。
这不,当贵桃在众人的哄堂大笑之下,盛了半茶缸她的过夜尿给我时,我羞愤的双颊绯红,戳在地上,连如何反应都忘记了,只觉得浑身都上了镣铐,不知如何是好。
最终在一片高亢的笑声中,我丢盔弃甲,来不及装模作样就被人家轻飘飘一个动作打得是落荒而逃,这与我来之前的想象差异之大,让我垂头丧气
我坐在一条沟里,心灰意冷。
我在来的路上,一路的狂喜,使得我始终忘记了这样一件事——贵桃只是个婊子,卧鱼村里人尽可夫的婊子而已!
我还以为,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能让我有幸看到我梦里千百回揣摩过的那对白鸽。
我甚至想象女人奶水的甜腻和腥稠味道与充满膻气的羊奶的区别。
虽然我毫不在意她婊子的身份。

我在心里不禁可怜起我那个还躺在床上软骨病一样的父亲,这墙趴的也太不值当了,就换回半茶缸子骚尿来!
这离我揣测和想象的男女之爱相差太远,简直离题万里。
这也离我自己想象的孔雀之爱相差太远, 简直离题万里!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4 23:18:23
谢谢楼上支持/
楼主:莲灿  时间:2009-10-05 08:23:01
早起报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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