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悬疑] 惹 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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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6-03-20 01:37:49 更新时间:2020-11-12 11:45:17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4 14:44:00

第二天一早,肖文静一到公司就又把唐沁甜叫到办公室。
大不了就走人。沁甜这次倒没有太多的想法了。走进去,肖文静示意她关上门,竟然是满脸笑容。
“我这个人啊,就是嘴直。”她说,“昨天说你太重了一些,你以后要严格按规章办事,也没有其他什么错。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我了,谁都说我这个人对人是没坏心的,而且是绝对的对事不对人。咱们两个都不要计较啦,一生回二回熟嘛。我呢,年纪轻轻的,就因为工作太投入,长年没有休息好,血压很高,昨天来的时候150!我们家老马都说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唉,没办法,一堆事等着做呢。以前在银行的时候,我常是一个晚上要安排三个饭局,晚上10点半了还赶到芳村去跟客户喝咖啡。你们谭总请我来,这么一个大摊子,多少事等着做!以前公司小,靠自觉就好管了,现在要我来把土八路全换成正规军,这些天,我脑袋也想破了,鞋底也跑断了,心里那个急呀!你们做为我的左臂右膀,今后不但要出力,也要多体谅呀!”说完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是我一个朋友从美国回来带的香水,送给你了,小唐,你不计较才好呀!”说完又拉又扯,一定要唐沁甜收下。
唐沁甜拿着香水,哭笑不得。
她在肖文静的手下一直干了下去。两个女人互不喜欢,却长期相处了下来。这实在是人类比动物文明的一大象征。
肖文静留下了唐沁甜,其实是因为那天晚上谭卓业想想不忍,给她打了个电话,谎称沁甜是他远房外甥女,让她关照一点。
唐沁甜在这期间向外投递了无数份简历,积极地找着工作,可是她最终没有离开天相,是因为她爱上了陈优。
她爱上了这个男人,不能呼吸没有他的空气。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4 15:23:00
9、我有多爱你,你从来不知道
唐沁甜从来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向别人说明,这四年来,她是怎样栽倒在自己的迷恋里。公司的科研部和市场部在不同楼层,一个24,一个25,因为单双层电梯的分开,而实验室是一般人员无法进去的。也就是说,陈优不到25楼,沁甜是看不见他的。可是,坐在自己小格子间的8小时,她每一刻都是为着等着他的到来,看到那张百看不厌的脸,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偏低,沉稳厚重,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容,哪怕最普通的事,最紧急的事,他都说得幽默动听。
在公司的男职员中,或许的确流传着陈博士骨子清高、瞧不起人的说法,可是沁甜是不介意的,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眼里,陈优是完美的化身。如果按照世俗的标准,陈优没有做对,那一定是因为世俗把标准定错了。
陈优多聪明,当然一眼看得出这个女孩子喜欢他,感觉得到那双追随他的细眼睛。但他是谨慎的人,办公室恋情做为空气芬芳剂固然是好,为这个去冒险就太不值。女人到处都有,陈优从小就清楚自己的实力。中学的时候,英语老师总是留他替她批作业到很晚,给他吃各种点心,甚至给他织了一件毛衣;大学的时候,第一次去舞厅,大四的师姐跟他跳舞,舞曲结束时,轻轻地用指甲挠他的掌心,告诉他“你的眼睛好干净”……他总是太容易获得女人的青昧了。
“陈总,你要交两张相片。”
“你怎么天天找我要相片,我记得才交过。”
相片是这次珠海会议做胸牌和餐牌要用的。可是尹倩咯咯咯笑着说:“一张放我钱包里,一张贴日记本上。”
所有的人都笑起来。只有唐沁甜没有。看着一屋子笑得贼眉鼠眼的人,她真想杀一个示众。手上装作聚精会神打自己的报告文件,心里全是鄙夷和懊恼。鄙夷尹倩的轻浮,懊恼为什么开这个玩笑的不是她,为什么不是她逗得陈优如此开心地笑。为什么见到他她总是在慌乱,每一次他出现,她总觉得自己穿的偏是那件最不好看的衣服,偏是头发很脏了没洗,偏是前一天熬夜了脸微微的水肿。
这期间,他不停地忙碌,开发新的试剂,开会出差,网球,饭局;她隔三岔五不如愿地换着男朋友,漫不经心地谈着恋爱,谈得多热烈多黯淡,桌上那瓶绿萝的叶子上总是写满同一个句子,变淡了,描上,变淡了,又描上:
我有多爱你,你从来不知道。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4 21:50:00
那天是市场部跟科研部的一个协调会议。两帮人马在会上吵成一团,市场部说科研的试剂不稳定,技术问题总也不能解决,给客户作培训不积极;科研部说市场部的人连最基础的技术理论都弄不明白,客户关系不跟进,搞得试剂推广成问题,一点点小纰漏就闹成大事故。吵到最后,自然是列了几条天知道能不能解决问题的措施,然后去大吃一顿。
那天正好是端午节,有家的人提前跑了,剩下一堆光棍。因为桌上只有一个女孩子,唐沁甜成了被攻击的目标,喝了七八杯啤酒,早已去到洗手间吐过一轮。陈优向来以开车为幌子,在喝酒上是能赖就赖,看看差不多了就宣布收场:“谁跟我顺路的,坐我的车回去?”
唐沁甜第一个举起了手。
“小唐你跟陈总不顺路的,跟我们一块吧,我们打的,反正你前面过两个路口就到了。”有人说。
“不,我要坐陈总的车。”唐沁甜使劲摇头。
大家都知道她喝醉了,更是拿她开心:“让陈总单独送你吧?”
“不用了。”唐沁甜说,“但是要最后一个送我。”
大家哄的一下全笑起来,都说陈总你就送小唐吧,要是明天早上8:30一过她还没去上班我们就报警。陈优说少开玩笑了,人家喝多了,都是你们灌的,你们这些小伙子,看到美女个个都没安好心。然后“你你你”的点了三个跟他同方向的属下的名,要顺路送他们回家。
唐沁甜坐在陈优后面的座位上,借着醉意抱着他的椅背,闻着他的体味。她的确是喝多了,可并没有多到糊涂的地步。
过了两个街口,到唐沁甜家楼下,陈优还是第一个就把她放下了:“小唐,你家在这吧?要不要派两个小伙子送你上去啊?”唐沁甜说不用。自己下了车,也不回头,往大门里走。
陈优看她往里面走了几步,至少还能竖着进去,就发动车调个方向送剩下的人去了。
唐沁甜缓慢地走了一段,坐到楼下的长椅上,仰着头让夜风吹发热的脑袋。天上弯弯的剪下来的指甲盖那么大的一个小月亮,还有旁边更小的一颗星。
陈优把最后一个送到家的时候,已经11点半了。继续向前朝自己家的方向开,心里有些许的遗憾。下午开会的时候,唐沁甜坐在会议桌的对面,面前摊着记事本,她没有记会议内容,只是在纸上随意乱画,安静地坐在那里,清秀,干净,象水洗过一样。晚上饭桌上,好象是无意的,又好象是故意的,她就坐他身边。谁跟她喝酒她都一饮而尽,他一眼看出这姑娘想要借酒撒疯。
一个女人想把自己灌醉,一定是想干超越清醒底线要干的事。但前面说过了,陈优是一个谨慎的人,在所有事面前都能迅速、准确地权衡利弊。有时候他甚至有些恨自己的过于理性——该死的理性象便秘时膨胀在肛门的大便,常常塞得满脑子都是,却怎么都排不出去。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唐沁甜的短消息。
“我的钥匙掉你车上了。进不了门。”
陈优把车靠到路边,开了灯,仔仔细细找过一遍。没有。于是拔通了唐沁甜的电话:“小唐,还好吧?现在哪?”
“在楼下坐着呢。”
“你钥匙不在我车上啊。”
“那怎么办?我好象掏出来过……是不是掉饭店里了?”
饭店也关门了呀。陈优刚要说话,唐沁甜又说:“反正你不管我,天当被褥地当床,我就在外面睡一晚好了。”
“这怎么行?你一个大美女,明天不见了可有人要报警抓我的。”陈优说,“你坐那别动。我40分钟到。”忙忙的扭钥匙打火调头开回去。
唐沁甜放下电话,继续把头靠椅背上。夜风中夹杂着不知什么花的味道,沁人心脾的甜香。
过了一会,她站起身来,有点摇晃地走到自己家的信箱前,把两枚大门钥匙塞了进去。
陈优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怎么样?没喝多吧?”一上车,陈优就问,拉过她的手按脉博,“没关系。好多了。我找个宾馆把你扔下去。”说着抽回自己的右手去挂车档,却被唐沁甜一把拽住:“不要把我一个人扔下!”
于是,那一夜成了沁甜永恒的回忆,生命的沸点。她在热水笼头下一点点洗净身体,浑身颤抖地把自己送到陈优面前。一寸寸吻过他的皮肤,看他背上的痣,腿上的胎记。她并不是想跟他上床,并不是想跟他做爱。她只是爱他,太爱他,想跟他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其实也就是做爱了,只能是做爱了。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5 09:55:00
我简直不明白你说的这些句子是你喜欢的还是你不喜欢的:(
看了半天,没觉得有语病啊:<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5 11:53:00
第二天清晨,陈优在离公司15分钟的路程把唐沁甜放下,自己继续往公司去。唐沁甜带着快乐的颤栗和想一想就忍不住的笑容,买了早点慢慢往公司走。那一天,她几乎没有任何心事上班了。
中午的时候,陈优来了,找谭卓业。路过唐沁甜时,象平常一样跟她点点头。谭卓业正好陪一个客户在公议室谈事情,一时半刻不会出来,看陈优一个人在他办公室,唐沁甜跑了进去。
“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当然可以啦。”陈优笑了笑,却并不招呼她,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喂,我是陈优,小刘,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试剂……”
沁甜退了出去,掩上门。他并不象她那样,处处都想遇到对方,急切的在每一刻想看到对方。甚至在他脸上,看不出一点点昨晚的痕迹,看不到昨晚那个温柔爱她的男人。如果不是一再从镜子里可看到脖子上那几道红红的吻痕,她都要害怕昨晚其实是她的又一场梦。
聚首时,肌肤之亲越亲,别离时,切肤之疼越疼。有时候她想,她宁愿回到那些暗恋的日子去,回到她在绿萝的叶子上写“我有多爱你,你从来不知道”的日子里去,宁愿一切没有发生过,没有拥有过。
什么叫做绝望?什么叫做呼吸也会疼?爱的男人近在咫只,可并不是她的。他谈笑风生,左右逢源,是青年科学家,是成功人士,是帅哥,是她的老板,他心情好,愿意来找她,她就浑身发光发热迎上去;他不愿理她,她就什么借口都没有。可是她无时无刻不生活在他的阴影下,一闭上眼睛,全是他在吻她,在爱抚她,全是那只在她皮肤上四处游走的手。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5 17:37:00
10、最坏的消息
玻璃间隔的无菌操作室验室,放满了全自动细菌分析仪,血液培养仪,生物安全柜等等冷冰冰的大小仪器,实验台上放着贴着条形码的试管、玻璃涂片和无菌痰杯。
陈优穿着白大褂,口罩拉下来挂在耳边,谭卓业只换了双实验室专用拖鞋就气急败坏地冲进来了,两人站在仪器前盯着屏幕上的两条荧光带。
“除了信号弱一点,结果还是很清晰的。”
“当然清晰。李遇柳走的时候,这个试剂盒已经是很成熟的。”陈优说,“美宁公司可能采取的提纯工艺、扩增循环不一样,酶配方也有差异,可基本就是抄袭我们。”
“窃取专利!告他们!告!”谭卓业咬牙切齿,“这个宫颈癌试剂,我们前期投了两百万,光临床测试做了十几万例,哪能就这样让他们坐享其成?”
“你别忘了,我们拿了脑肿瘤系列专利,他们也已经有了淋巴癌,都在差不多的技术平台。工艺举证有多麻烦,你也知道。而且等官司打赢了,他们的产品也赚够了,换代了,再说我们不能确保官司一定赢。”
“那你说能怎么办?”
陈优看他一脸气急,简至有点幸灾乐祸:“你不是天天跟我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吗?这下可有证明了?”
“妈的。”谭卓业恨恨地跺脚,李遇柳是他亲自去X大挑的高材生,脑瓜子灵,人勤快,实验做得漂亮,人品也看不出有什么,突然会反弋一击,把技术带到对手公司去,是他怎么也没料到的事,“李遇柳他是核心技术人员,没跟公司签《保密协议》吗?”
“你就不要提那个《保密协议》了,”陈优冷笑了一声,“你那个周副总,也是你说的什么人力资源专家,一天到晚就知道对员工进行法治,搞什么忘记戴胸牌罚款50元,分明是个农民企业家——就是他搞的这么个协议,什么技术人员离开公司两年内不得从事同类工作,否则向公司赔偿经济损失2000元——你这个时候去找李遇柳,他巴不得马上掏出钱夹子甩2000给你,他就什么后顾之忧都没了!还有《保密协议》是这样签的?我算是开眼界了!只要头发底下面长的是脑子,都应该把造成的损失联系起来吧?”
谭卓业更傻了眼,想起去年年终时工会要给职工发钱,每人100块。周韧建议说100块太少了,特别是跟高新区的其他企业比起来。所以建议改成每人发大米一袋,卷纸一条,金龙鱼花生油一壶,沙糖桔一箱。员工们扛的抱的抬的拖的,搬得忒热闹,当时还觉得周韧这个人果然比较专业,这下想来全是小家子气:“那你说怎么办?”
陈优把戴着一次性塑料手套的手一摊,学着外国人无可奈何时的样子耸耸肩:“你问我,我问who?”
谭卓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冲冲地提脚要走。陈优又喊住他:“你别着急呀!”
“怎么了?”谭卓业回过身来。
“我是想告诉你,这并不是最坏的。”
“不是最坏?你的意思是——有办法?”
“不不,班长同志,我的意思是——还有更坏的,”陈优说,“我是要向你汇报最新动向!你早上手机是不是没有电了?我就说嘛,所有的一线电话全打我这来了。”
“什么一线电话?”谭卓业烦燥起来,他跟陈优是大学同学,的确当了四年的班长,可他讨厌火烧眉毛了陈优还有心情用这种语气。
“美宁公司现在派出了他们所有的技术人员,拿着我们的试剂和他们的试剂,正在挨家拜访我们的客户,当场做实验对比——不错,我们的试剂信号更强一些,可是我们的试剂一人份75元,他们只要45元。你觉得结果会怎么样呢?”
谭卓业叭的一下摔上门走了。
整个铝合金和玻璃合成的分隔墙心有余悸地摇晃半天才停下来。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6 10:07:00
11、同租蜜友
“喂,是甜妹妹吗?”
“是呀。”唐沁甜将手机按在耳边,一边上天桥一边巧笑嫣嫣地打电话。天桥上蹲着一长排卖报纸卖早点的小贩,“我去上班呢。”
“太阳从北边出来了,怎么想起我来?”
“是啊,晚上一块吃饭吧?找你有重要事。”
“什么重要事一定要我?有人要买我的肾?”
“你个死李遇柳。”唐沁甜笑起来,“这么久没见了嘴巴也不积德。就这样定了。下班我在王府井旁边的绿茵阁等你。”说完挂了电话。
时间还很早,办公室里没几个人。
唐沁甜小心翼翼地给绿萝换过水,拿着毛巾擦自己的电话机、鼠标。谭卓业走过来。
“谭总早。”
谭卓业脸色阴郁。点点头走过去。却又退回来:“小唐,你到我办公室来。”
出什么事啦?唐沁甜忐忑不安地跟了进去。谭卓业平时对人还算和善,不过找人发脾气是老板们高薪外的另一份福利,他们不会轻易浪费的。
只要跟我没关系就成。唐沁甜想。
“现在肖文静那些销售人员的报销都是你在负责吧?”谭卓业一屁股坐下,把包往桌上一放,一边往外掏手提电脑一边问。
“是啊。”
“你去把这10个人两年内的应收帐款、实际回款和报销额整理一份明细表给我。”谭卓业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来,上面10个人名是肖文静的笔迹。
“您指的是日常报销还是提成?”
“都要,分栏列清楚再汇总,”谭卓业说,“把总数合计出来,去财务核对一遍,不要有遗漏。我已经跟财务的小王打过招呼了,他会帮你查帐的。要尽快。”
唐沁甜点点头出去了,谭卓业又叫住她:“不用告诉其他人。”唐沁甜答应着去了财务。
这些资料整理起来非常麻烦。因为每个人虽有费用登记,但肖文静常常一高兴就不经过登记大笔一挥签了让人家去财务拿钱。而且应收帐款和回款的挂帐也一塌糊涂,客户和财务、业务经理扯来扯去,客户说自己回款了或者不知道有这笔款,业务经理说他哪年哪月拿了哪笔款回来明明入了帐,财务说他们的帐不会有错,说没有就没有。唐沁甜在资料堆里爬了一天,看着财务小王费劲地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确认,觉得腰酸背疼脚跟发软。
忙了一整天,好容易弄了个大概的数字出来,等到唐沁甜匆匆忙忙背包走出公司时,已经六点半,下班整一个小时了。电梯里人还是挺多,看来工作狂不少。李遇柳早就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唐沁甜挤在里面摸出手机来看时间,心急如焚。
白羊座的人最怕等人,更怕被人等。
电梯到15楼的时候,又上了好几个,挤挤挤,竟然超载了。
“这么晚还这么旺的人气。”
“这楼有的公司是6:30才下班。算正常啦。”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
“这个电梯也破,明明写着限载15人的,上到10个就开始叫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太胖了一个顶三?”
有女孩子吃吃笑起来。
“这个算好了。上次去金鹰大厦,那个电梯才叫有意思——上一个人正好,上两个人就超载了!”有个男孩子说。
“那是骨灰盒。”有个女孩子悠悠的声音。
这个声音异常熟悉,唐沁甜回过头去,竟然是杜蔻,穿无袖高领的绿裙子就站在她旁边。
“你怎么在这啊?”
“嗯。”杜蔻朝她点头。她早就看见唐沁甜了。
“办事啊?”唐沁甜又问,好想跟她说自己正要去跟李遇柳吃饭,问她见不见,又怕太唐突,正矛盾着电梯到了,唐蔻朝她又点一下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6 11:25:00
绿茵阁。幽暗的灯火,音箱里正播放着最近风靡一时的《Take me to your heart》。李遇柳坐在靠窗的两人位上,玩弄着桌上的烟灰缸。
“我一眼就看到你了。”唐沁甜兴高采烈地从门口直接跑过来,拉椅子坐他对面。
“你一眼就看上我了?”李遇柳一脸坏笑。
“点菜点菜,我饿扁了。”唐沁甜根本没听出他改了一个字,抢过菜单,“午饭都没吃呢,我现在能吃一头牛。小姐,哪个炒饭比较快呀?”
“我们的炒饭都很快。”点菜的小姐提个小篮,大大的深绿色裙摆兼作拖把,在地板上扫来扫去,一脸职业的笑。
“问她是白问。”李遇柳抢过菜谱,“给我来个白粥,给这位小姐来个泰式虾仁饭。再加两杯鲜橙汁,一个鲜果沙律,谢谢。”
“哈,你还记得我爱吃这个啊?”唐沁甜开心地叫。
“哪次你不都是把菜单翻几个来回还是点了这个?”李遇柳说,“你就是那种‘去不同的菜馆,吃相同的菜’的人。怎么中午没吃?又减肥吗?”
“哪里呀。我们谭总让我把业务人员的报销明细,两年的啊,全汇总出来,还要去财务翻原始凭证,又催得急,我中午都没赶得上吃,好容易才做了个笼统的数字出来。你等了好久吧?”
“没关系。我这种既没钱又没前途的男人,早习惯了等女人。老谭又在搞什么?”
“谁知道。”唐沁甜说,“老板的事,咱们不管。我今天找你,可是有大事的。”
“多大?”
“这么大。”唐沁甜用手比划着,两人笑起来。
“怎么每次跟你说话我总这么开心。”
“我也奇怪呢,”李遇柳说,“我怎么总是觉得你笑得好好看?我越看越爱。”
“找女朋友了没?”
“找了还能被你一约就到?”
“听天籁说前几天遇到你了?”
“天籁?哦,就是你那个开礼品公司的朋友啊?”
“她说你帮她拎一堆东西送上车,很感谢你帮忙,想请你吃饭呢。行不行呀?”
两杯橙汁先上来了,李遇柳接过吸管插进杯底:“你不是想把我介绍给她吧?”
唐沁甜接过自己那杯,笑吟吟地看着他。
“沁甜,你知道我,我不是谁都看得中的。”李遇柳放低声音说。
“得了吧,”唐沁甜马上变了脸色,白了他一眼,“又自作多情了吧,人家只是好心请你吃饭,你们男人个个自以为是。她比你大多了,才瞧不上你这种小男生。”说完耸了一下鼻子,替张天籁要回面子,心里想这下可怎么跟天籁交待。那个死丫头一高兴就疯狂采购,一不高兴就暴饮暴食,看来又得请她几顿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遇柳点点头,低下头慢慢搅拌着杯里的冰块。
“你怎么吃粥啊?”
“我最近牙疼。这算好了,前些日子都是拿个吸管吸粥水。”
“拿吸管吸?”唐沁甜笑起来,“我想起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有三个乞丐,饿了很多天,等在饭店门口。后来有人喝多了,在饭店门口吐了一大堆,于是第一个乞丐跑去找饭店借了个勺子,挖着吃了。第二个动作慢了,只得去借了根牙签,挑剩下的拣着吃了。第三个乞丐去找饭店借了根吸管,说,只剩稀的了……”
李遇柳恶心得橙汁都喝不下了:“这是淑女该讲的故事吗?”
“谁让你们学医的个个洁癖。以前小杜,有次衣架子不够了,我把她的毛巾折一折,把我的晾在她同一个衣架上,她好凶啊,‘不要让你的毛巾碰到我的’!”唐沁甜想起来还直委屈,“现在她……”想着该不该把杜蔻已经回广州的事告诉遇柳。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6 12:45:00
“不说她了。你们老总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李遇柳幸灾乐祸地,“我们也把宫颈癌的试剂盒做出来了。这下够他们对付的了。你知不知道,你们那个肖文静,20万,把你们的客户资料卖给我们美宁公司了。现在美宁正顺着她给的名单一个个去推销对比我做出来的试剂。”
唐沁甜瞪大眼睛。
“我讨厌肖文静这个女人。以前我在公司的时候,老是要我陪她去给客户讲课,她又不是我的领导,天天对我指手划脚,我没时间她就去告状,说什么科研部门不配合她,专横跋扈。其实我一直很烦女人当领导,基本都是水平低,感觉好。现在好了,她老公死了,犬牙给拔了,估计是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混了,上蹿下跳,能捞就捞。”想了想又说,“不过这样也好,让他们鳖咬鳖,一嘴血。”
“你有这么恨天相吗?”唐沁甜说,“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辞职,还去了美宁。虽然咱们是好朋友,不过这事真的很过份,当初陈老板那么信任你,什么配方都交给你,你说卖就把他卖了。”
“他信任我?他配制酶的时候从来都是避开我的,要不为什么我的试剂稳定性总是没他好?”
唐沁甜大笑起来,说:“我又想起一个笑话。你听不听?”
“你说。”
“有个主人出门把保险柜钥匙全给了仆人。回来后仆人就辞职,说“你们根本不信任我。这些钥匙都打不开。”
李遇柳也笑了:“你这个习惯可不好,讽刺人时就想起对景的笑话。我问你一件事,你别说谎——你是不是迷上陈优了?”
“为什么这么问?”唐沁甜吃惊地看着他,却忍不住嘴角浮出了点笑。只要有人提这个名字,她就忍不住心里的甜意。
“有天陈优在黄花岗公园打网球,你就站在围墙外看他。看了整一个下午。不是爱一个人,能盯着他看一下午忘记时间吗?”
“……”
“那天,我也盯了你一下午。”李遇柳抓过沁甜的手,“沁甜,你不要当杜蔻第二。”
“哈!”唐沁甜觉得手被他抓着很别扭,装作一笑,耸动肩膀改变坐姿抽回自己的手,“我才不会跟杜蔻一样呢。跟见一面的网友私奔,有几个人能有她那么疯狂?”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6 14:38:00
作者:好一个情癫大圣 回复日期:2006-3-26 13:26:00

嘿嘿,猜一猜,陈优和李遇柳是不是有过一段同性恋啊?

:)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7 09:07:00
12、所有的女人都疯了
“你确定吗?”肖文静又问一遍尹倩。
“当然确定了。昨天一早谭总就把小唐叫到办公室去,小唐出来后就一直在翻费用资料,还找我拿了资料柜的钥匙,查上一年度的报销。后来她打印的时候我装作拿白纸,去打印机那里看,上面就是您列的要提升的10个经理的费用清单。她看到我,很紧张就拿走了。后来又去财务跟小王一块翻帐本,翻了一下午。我走的时候她还在财务。这中间谭总到财务那去了好几次,问有没有弄好,很急的样子。”
“真是岂有此理,”肖文静气急败坏地,“这些人翻手是云,覆手是雨。我们家老马当初瞎了眼拉扯他们,现在企业大了,老马也死了,一毛钱好处没捞到,我在这里累死累活,他们天天当我贼一样防着,良心全被狗吃了……你去把唐沁甜替我找过来!”
尹倩答应了一声,走出肖文静办公室。唐沁甜正在前台签收当天市场部的邮件,尹倩把她拉到一边:“肖总找你。”又说,“小唐啊,这两天肖总心情很差,你当心点。”
“谢谢你,小尹。”唐沁甜把邮件交到尹倩的手上,“我不冲撞她就是。”
唐沁甜推开门,肖文静冷冰冰的眼光吓得她差点一哆嗦。
“我昨天让你帮我做的清远会议预算做得怎么样了?”
“哦,我正赶着做,早上那边服务台还没上班,会场和住宿的价钱都还没定。”
“你昨天干什么去了?!”肖文静把桌子一拍,“啊?星期六会就要开了,你现在预算没做,会场没订,万一订不上了呢?万一时间紧财务来不及拿钱了呢?你整天恍恍惚惚,工作拖拖拉拉,做个表格完全没法看,要不是看在谭总的面上,公司哪会养着你这号吃白饭的人?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打杂的!你昨天一天干什么去了?你说说,你干什么去了?布置的事全没做,还满嘴理由!”虽然隔着墙,外面大厅里所有的人也都被炸得停下手下的工作竖起耳朵。
“我……昨天谭总让我帮他整理资料……”
“什么资料?不是说过所有东西都必须经我签字才能送出去吗?”肖文静喊了起来,“你是新来的?你不知道?是什么资料,你拿过来我看!”
“不是……昨天谭总要的……是他私人资料。”
肖文静盯着唐沁甜看了半天,说:“别说我没给过你警告。告诉你——你干的那些事,我全知道!到时候你可不要哭,一切全是你自己找的!”
唐沁甜泪汪汪地从肖文静的办公室退出来,肖文静的话证实了她的怀疑:那些短消息果然是肖文静发的!“你干的那些事,我全知道!”奇怪的是她怎么知道夏与非的手机。今天是周五,晚上夏与非要回来。她让自己安静下来,给陈优发短消息。
“下星期你哪天有空?答案A星期一;B星期二;C星期三;D星期四。答案提示:可以多选。”
紧张地等了半天,陈优回了两个字:“开车。”
难道“开车”的字数比一个A、B、C、D的字数还少吗?唐沁甜绝望地放下手机。这算是拒绝吗?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7 09:08:00
此时陈优的车刚从环市路拐出去,上到内环高架。听说广州是高架桥最多的城市,至少也构成广州一景,上上下下弯弯曲曲盘成一团,夹在贴得很近的高高矮矮的楼房中,感觉是开着车在广州的肠子里钻来钻去。
副驾驶位置上是满脸不高兴的谭卓业,后面坐着一根接一根抽烟的周韧。
陈优也不高兴,但跟谭卓业不一样,他不高兴的是周韧在他车里抽烟。弄得满车的烟灰倒在其次,他反感别人抽烟。劳财伤命,明明知道没有一点好处为什么总有那么一些人,扬着熏黄的手,露着熏黄的牙,喷着满嘴的口臭在这世上吓人呢?对于陈优来说,抽烟是文盲的一种标识。不记得周韧是哪个烂学校花十几万的野鸡MBA,一有空就去购书中心买整套又贵又没内容的人力资源丛书,摆在办公室最显眼的地方唬人。《劳动法》上说辞退人应按年限补偿工资,没有指明是否是全额工资,周韧就把公司的员工入职合同全改成“被公司辞退人员,每工作满一年补偿基本工资一个月”,然后把好好的工资划出岗位工资、奖励工资、交通补贴等等一堆名目,把基本工资定到低得不能再低。天天在这些针尖麦芒上纠缠的人,在小处可能是会沾到便宜,可是做为一个企业的管理人员,简至没法让人瞧得上眼。
“这个女人简直是疯了。要不是念在马廷睿的份上……我们真应该把她关起来。”周韧说。
谭卓业摇开车窗:“老周你不能不抽?我们跟着你要少活好几年。”
“我一动脑子就要抽烟,要不头就痛。”这么说着,周韧还是把他手上没抽完的半根扔车外去,“就把她送到监狱去!我有个同学现在就做律师,我已经咨询过……”
“哪有那么简单,肖文静呆了这么多年,什么资料她拿不到?那些给医院的回扣、提成,都是经她的手发出去的,送她去监狱容易,不容易的是让她闭嘴。她狗急跳墙全喘出来,明天审计税务跟着就来了,后天天相就摘牌、停市成为历史了。”谭卓业说。
“当初这些东西就不应该让她知道!”
“说得轻巧,为了拿那笔贷款,那时候马廷睿让你给他老婆倒屎估计你也倒了,”外面的声音太吵,谭卓业把空调调成车外循环,又把窗关上了,“她一来就宣布每笔钱都要她签字才能出去,还硬要介绍她侄女到财务当出纳,你怎么瞒她?”
“这个女人说蠢,有时候又很精。说精,有时候又很蠢。”周韧把头凑到前面来,谭卓业正要接话,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您好,是谭总吗?”是一个女人憋着声音装甜蜜。
“哦,我是谭卓业,您哪位?”
“我是红蜻蜓礼品公司的张天籁呀,是唐沁甜的好朋友,以前见过您,不知道您最近……”
“我们暂时没有做礼品的计划,再说我告诉过你,这些事你也不用找我,我不管。”谭卓业烦燥地把座位前装CD的那个盒子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你要找,找行政的人去。”
“不是,谭总,您误会了,我只是向您问好!你最近都还好吧?听沁甜说您总是很忙。”
“是啊,很忙。现在我有事。”谭卓业飞快地把电话的翻盖合上,“这个女人简直是疯了。”他说,一阵烦燥,不自觉地把周韧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些做广告的,真是见缝插针,不知道是哪个周末谭卓业去公司,遇见唐沁甜加班,这个胖女孩坐旁边等她加完班去逛街,只是打了个招呼,就象一脚踩上口香糖,从此就粘上了,隔三岔五打电话,美其名曰问候,让人厌烦到毛孔。
看谭卓业挂了电话,周韧继续凑过头去说他刚没说完的话:“而且听说看到年轻秀气的小开就动脑筋,上海那个李爽就……”
“男女的事就别管啦,”谭卓业不耐烦地,他也越来越觉得周韧象个女人一样烦,“于我们这事没有关联。”
“我知道我知道,”周韧忙说,“我是说刚查出的回款那件事。不是说李爽比回款额比例一年多提了15万吗?”
“这还是帐面上的。”一提这事谭卓业气就不打一处来。
“肖文静这么照顾他,估计也没少拿好处。我听底下业务人员说,给批多少费用,要有多少点的返还。”
老马一死,这女人就丧心病狂捞钱捞得象只能活一天了。谭卓业突然灵机一动:“我们是不能把肖文静抓起来,可是李爽那里,回扣和提成都是客服人员自己去做的,不至于有大的把柄落下,要在他的帐上查个几万的漏洞很容易吧?咱们把他送到监狱去,吓吓肖文静。”
周韧又掏出一根烟,犹豫着点不点。
“今晚见的这个王部长,是退伍军人,” 一直没说话的陈优终于开了口,“听说一次喝两斤,第一次见面的人没给抬出去他会不开心,你们反正车也没开,一心来喝酒,等下最好别绕上我。”说完一边腾出右手在座位底下摸出两包海王金樽,一人扔了一包。这时,他的手机短消息又响了。还是唐沁甜。“我一定要见你。”正好车子已经下了内环在等红灯,他回了一句“欲体欠安”,马上唐沁甜又发了一遍:“我一定要见你,一定要见你!”
所有的女人都疯了。陈优不耐烦地按了个“全部删除”。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7 09:45:00
晚上,兴致勃勃回来的夏予非推开门的第一眼,差点晕了过去:唐沁甜的头发果然没染黄,而是——染成了红色。
“你是不是疯了!我说了你要是把头发染黄我就……”
“对呀,你只是说不要染黄。”唐沁甜说。这原本是她设计好的一个玩笑,可是此时她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沮丧。
夏予非马上发现她眼睛下面的两条沟沟:“怎么哭了?好了,染红就染红吧,我不怪你就是。”
“予非,”唐沁甜彻底地哭出声来,“我不想在这干了。你替我找工作吧,我跟你去深圳。我再也不想在那个姓肖的手下干了!谭总让我给他整理资料,没来得及干她的活,她在办公室骂很难听的话,给你发那些无聊短消息的也是她!我不要再在这里干下去了!”
“好好,你说不干,这太容易了。”夏予非把她轻轻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一直是你舍不得离开这个公司的呀!工作算什么呢,不值得为了它哭!晚上有大片呢?《史密斯夫妇》,不哭了,咱们去中华广场看电影。我给你买两杯爆米花。”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7 09:50:00
作者:ruuram 回复日期:2006-3-27 03:15:00

我怎麼覺的發短信的可能是譚卓業呢。瞎猜猜哈。

hehe~~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7 11:54:00
13、惹火
星期一。唐沁甜抓着芬芳四溢的一大把百合,提着已始剥好的榴莲,脚步轻盈得象身上绑了氢汽球。快下班的时候,陈优终于给她回过短消息:“你先吃饭,回家等我。我还有点事。”那一刻,整个世界都色彩明亮起来。
插好花,给鱼儿换了水。几只鱼也格外开心,看到沁甜回来都冲到靠近沁甜的这边玻璃来,尤其是个头最小的三更,拼命摇着尾巴,沁甜看得都笑了:“三更,你是鱼呀,你又不是狗!”拿过早上就晾在盆里的自来水,给它们换过,开始喂鱼食。灯红与半夜抢成一团,三更继续离沁甜近近的摇着尾巴,沁甜真担心它尾巴会摇断,又怕它吃不上,只得把它捞到盆子里,单独喂了食再放回去。
擦地板。把床重新铺一遍。把沙发整理好。打开电脑放音乐。沁甜从头到尾都哼着歌。榴莲也已经冰在冰箱里了。吃榴莲也是从陈优那学会的。
那次很晚了陈优突然给唐沁甜电话:“我在你们家楼下。”
下楼一看,陈优果然在那,看见她,笑吟吟地打开车后盖,拿出一篓荔枝来:“今天去从化,朋友送的。借花献佛。”说完上车走了。唐沁甜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名字:沁甜,那一篓品种很好的桂味荔枝,一颗一颗,和着甜蜜和幸福全吃到心里去。一颗荔枝三把火,拼着上火流鼻血的危险,她没舍得送一颗给人。
过几天给他发短消息:“荔枝很好吃。还有吗?”
“下次就是榴莲啦!”
沁甜马上对那又丑又臭的榴莲有了感情。下班后就冲到超市买了一个。
人家说,吃榴莲第一次很臭,第二次就很香了。第二次会不会很香不知道,第一次真的很臭呀!唐沁甜捏着自己的鼻子努力了好几次,都是吃一点就吐出来。那一刻,她觉得最羡慕的人是那些喜欢吃榴莲的人……那些人好象都很富贵呀?我要学会,因为这将是他要送我的礼物!而且身在广州,怎么能不吃榴莲呢?吃着吃着,她竟然上瘾了。一个星期去买了三个。
他送她荔枝,送她榴莲,带她去吃哈根达斯,带她去看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演出、去二沙岛兜风……多么快乐的日子!如果可以选择,可以回到那快乐的2004年,她愿在那些快乐里永生,在永生里死去。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对她那么冷淡了呢?他对她不再有兴趣了,还是真的被他老婆管住了?唉,既然答案不会改变结果,那么就选个自己喜欢的那种吧:他被他老婆管住了,他没自由了。唐沁甜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这个时候她心情好,她等下就可以见到他了,她选择的答案是快乐的那种。但这只是在这一刻,更多的时候,一静下来,她就听到自己的心恻恻地疼。她知道,陈优在远离她,越来越远地离开她。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7 14:07:00
八点多的时候,陈优来了,穿着熨烫服贴的浅蓝色衬衫,一脸全是笑容。为什么这种约见成功的时候,神情会与平时有那么大的差别呢?一关上门,一把搂过沁甜的腰:“饿死了,有吃的没?”
“你没吃饭啊?冰箱里有……”
“我就吃你。”陈优一把堵住她的嘴,吻得她透不过气来,“宝宝,好想你。”
“骗人。”唐沁甜推开他,嗔怪地,“你总也不理我!我问你周一到周四哪天有空,你也不回我!”
“我那不是在开车吗?”
“可是你后来也没有回答我。”
“我这不是来了吗?”陈优免得她又埋怨下去,再次堵住她的嘴,将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手伸到她胸前柔软的部份去。沁甜没有了一点点力气。
如果这一刻的温柔幸福由得她自己、可以用十年的寿命换一次的话,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7 20:45:00

“什么时候把头发染掉了?”陈优躺在沙发上,舒服地吃着沁甜喂他的榴莲。刚刚整整齐齐的屋子经历一场战乱,早已变了样子,床单床垫沙发靠垫外衣内衣扔了一地。
“好看吗?”
“不好看。”陈优认真地又看了几眼。唐沁甜是属于那种端正的东方女子,细眼细眉,一头洋气的红头发与她的气质极不相称,“你还是染回去吧。”
“你真是。”沁甜噘起嘴,“这个时候突然这么诚实了。”
“不只是这个时候,”陈优说,“我不喜欢说假话。”
“才不信。”
“不能说真话的时候我尽量不说话。假话最后都是由自己戳穿的。”
“可尹倩她们都说好看呀。”
“要知道,男人看女人,跟女人看女人不一样的哦。女人觉得漂亮的,男人不一定认同。”陈优笑了起来,“特别是女人看着镜子觉得漂亮的,男人更不一定认同。”
“那我明天就去染回来。”唐沁甜喂了几口,自己也吃了几口,“还吃不吃?”
“我要喝水。”
唐沁甜从冰箱倒来橙汁:“你最近这么忙吗?”等他喝完,把杯子放一边去,整个地压到他身上去,腿贴着腿,胳膊贴着胳膊,脸对着脸,眼睛对着眼睛,“我以为你怕我了,在躲着我。”
“哪有野兽怕美女的呀!”陈优说,“这段时间真是麻烦,又是那个老女人在那瞎扰和,又是美宁盗用我们的试剂。我是不是过年烧香时吃了肉啊?这一年真是背!怪不得我妈去九华山抽签说33岁是我的大劫,寄了一打红内裤来。哈哈!天天开会开到12点,害得我都感冒了。”
“好象听说肖文静20万把我们的客户资料卖给美宁了。”
“你怎么知道?”陈优吃惊地问。
“李遇柳说的。”
“真是过份。这个老女人!”陈优手指在唐沁甜光滑的大腿上划动,“你最近好象瘦了。”
“她还给我男朋友发短消息,说我跟你上床。”
“什么?”陈优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她怎么知道我?”
“她没说你,她说‘你真不知道你老婆跟别人上床吗?’我想她既然知道这事,估计知道是你。”
“你怎么确定是她?用她的手机发的吗?”
“谁那么傻用自己的手机啊,当然是一个陌生的号。”唐沁甜说着去翻自己的手机,找那个号码,“上星期五她还把我叫到办公室去,说‘你干的那些事,我全知道’,呶,就是这个号码,我存下来了。”把手机伸到陈优面前去。
陈优接过来看了一眼。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7 20:51:00
“这件事你不要去找她揭穿了,她那张嘴,喊出来我们都麻烦。反正她在公司也没几天好呆了。”他把沁甜抱起来,轻轻吻她的耳朵,“宝宝,你把衣服穿起来吧,空调这么冷,你看都起鸡皮了。我也要走了。”
“啊不要走。”唐沁甜慌忙一把抱住他。
“乖。”
“你明天回去好不好,就一晚就一晚!你走了我肯定睡不着!”
“宝宝,你要知道,我老婆回来了,我失去自由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会没借口?”
“没借口了。你不知道我老婆有多厉害,我一过十二点没回家,她就带着几只大狼狗站在门口,闻到女人味就放狗咬我。”他笑起来象个坏蛋。
“你就扯吧。”沁甜用手使劲捏了一把他的腮帮子。
“我是真没自由了,宝宝。你害死我了,不是你,我不知道失去自由原来这么痛苦。”
“你失去自由了,我还拥有自由!”唐沁甜象藤一样整个缠在他身上,死死搂住陈优的脖子,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她又要恍恍惚惚一整晚,怀疑拥有他的情景全是梦,“我讨厌这自由!我不要你走!”
“乖喽。”陈优一根根剥开她紧紧箍住他的手指,“对了,我有礼物送给你呢。你把我的裤子拿来。”
唐沁甜不情愿地松开他,走到地板上去捡陈优脱在地上的裤子。裤子口袋里一个红色锦盒。
“打开来。”陈优指示她。
打开来,是一条漂亮的白金项链。S型的链坠上,镶嵌着一颗亮亮的闪闪的钻石。
“惹火!”唐沁甜叫了起来。
“你知道这款式啊?”陈优这下更得意了,“是周大福打广告主力推的款。来,我帮你戴上。”他轻轻地拂开她垂下的头发,替她戴上项链,“跟你的身材一个名字:惹火。预祝生日快乐,我的小肉弹。”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7 20:56:00
14、拙劣的棋手在下棋
星期三上午天相公司乱成一团。公司的Auto office系统上有一个群发邮件,题目叫《关于上海办事处经营内幕》,全公司从上到下两百多人,人手一封。“李爽自2001年进入公司以来,一直以公司的名义经营其他各种生物试剂和仪器,并以其妻子的名义成立上海博雅生物公司,将该公司所有费用挂靠到天相上海分部,同时将利润转移出去……”然后后面挂了长长一串数据,列举了自2001年至2005年3月止所有黑箱收入。
最让人奇怪的是,这封邮件的发件人是肖文静!
肖文静大叫着有黑客有黑客,又说要去公安报案,又说是内部有人栽赃。有人栽赃是一定的,关键是谁?谭卓业阴沉着脸让周韧赶紧发出指令,成立该办事处帐务审计小组,撤销李爽上海办事处经理职务,即刻返回广州担任审计小组成员,协助处理上海办遗留问题。临时委派总部人员前往上海代理其职务,直接向谭卓业汇报。
“那个发邮件的人不是我!”肖文静向李爽申辩了半个多小时,打完电话后更感到自己的愚蠢,鬼都知道李爽这下栽了,这个电话一打好象是自己举着手跑到他那一边去了。赶紧又去找谭卓业。谭卓业和其他几个副总在会议室开会。竟然已经没有通知她参加了!
“一定要查出来发邮件的人是谁!”肖文静扫了一下几个看到她进门就不再说话的开会的人,硬着头皮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听说公安局可以通过IP地址……”
“李爽可是你的人。”谭卓业问,“我们当然相信不是你发的这封信。”
肖文静脸刷地红了。与其这样,不如开头说就是她发现的问题,还不至于那么被动。
“现在事情闹大了,我们要对所有相关人员都进行审计。”
“所有员工都收到了,这事性质太恶劣了,传出去股民不知道会怎么闹。不杀一儆百简至没法下台。信里还附有财务数据!一定是内部人干的!估计是因为分赃不均!”黄志能说。因为里面有非常多财务数据,他觉得自己也受到了嫌疑,抢先地把这些推断说出来,以示与他没有干系。
“他侵占资产数目过大,估计至少是5年以上的刑。”谭卓业继续看着肖文静说,“李爽的所有费用都是你签的字。”
“可是我不……”肖文静如坐针毡,想起小时候妈妈说“我知道是谁偷吃了糖”,她明明没吃,脸却刷地红到脖子。按这几个人的语气,李爽审计完,接下来就是她。
“你没事的,最多算个监管不力,只是责任问题。”陈优朝着她笑,“不用慌,只要没有其他直接的问题。老谭也有签字呢。”
肖文静张了张嘴,黄志能又说:“我们查了李爽的费用,5万以上要总经理签字,他基本把每次费用都控制在5万以下,45000以上,次数频繁,一直在钻制度的空子。只有肖总您一个人的签字。肖总,我以前就这个问题提醒过您……”
开完会肖文静浑身无力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明显地感觉到这些人的落井下石,并隐隐约约地知道整个事件经过策划。可她的确批了李爽费用的每一笔,并从他手里拿了相当数量的返回。如果李爽真要被判刑,估计一定不会放过她——谭卓业那帮人分明是要把她一块搞倒,一定会利诱李爽交出她的证据,作为减轻对他的控诉的条件。自从老马死后,她只觉得自己在这个公司就象拙劣的棋手在下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的,炮死了,马灭了,车没了……

楼主:云妹妹  时间:2006-03-28 08:27:00
然后第二天,更坏的消息来了:李爽拒绝回广州总部协助处理问题,被天相直接起诉并申请为了防止当事人畏罪潜逃直接拘留起来了。虽然李爽的老婆也在为他四处奔走,可是打这种官司就是亮出各自口袋里的钞票,比一比谁的大。一个公司要搞烂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肖文静从小语文不好,这回一个词语一个词语地深刻理解着,什么叫举目无亲,什么叫束手无策,什么叫度日如年……
公司的这些斗争跟唐沁甜没有关系。听闻上海办事处出了事,肖文静整天神情慌张地在谭卓业和财务办公室跑来跑去,差不多是替她大出了一口恶气,沁甜一阵暗自高兴。当然,她的兴趣更大程序来自陈优送她的礼物,那条漂亮的项链。她甚至特意买了面小镜子来放在桌上,好时时刻刻可以瞅见它。不在乎礼物的昂贵,而是因为这昂贵的确能证明他对她的在意——这正是她一直想要捕捉的感觉。
她象前几次一样,被肖文静骂了还得去她办公室道了歉,说自己工作没做好,以后要注意。然后拿出一个小铁钉放在肖文静桌上:“肖总,这是您刚才掉在地上的鞋掌,我替您拣起来了。你这两天好象很忙?”那一刻,肖文静脸色红白不定,觉得自己不仅输掉车马炮,一个过了河的小卒子还要来吃她的相。不过在这种大敌当前的时刻,她还是忍耐住自己,客气地说了谢谢,又问:“谭总出去了吗?”
“没有。他好象在跟律师谈话。”唐沁甜说,“不过他们几个人明天都要去上海。我刚订了机票。肖总您不去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谭卓业他们的活动已经不带上她了——肖文静厌烦地一挥身,让她快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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