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过留香之回首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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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0-03-26 15:27:59 更新时间:2021-08-22 00:46:10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3 08:05:15
103贞观岁月二十七

“李靖,今我奉诏前去东突厥大营商议颉利投降事宜,你切不可学韩信破赵之策,让老夫成为郦食其。”
临行之前,唐俭对李靖言道。
“大人且放宽心,皇上口谕命靖以军协助大人迎接颉利归降,靖自不敢有违圣命,以负大人。我已下令全军按营不动。”
李靖笑道。
对李靖的话唐俭还是满意的,他是唐俭,一世功勋于大唐,岂是只知搬弄口舌的郦食其可比,此行他要告诉那些武夫们,自己的三寸之舌可抵千军万马,对现在颉利的处境他还是清楚的,持续不停的雪灾早已让突厥人失去了战力,今颉利已经众叛亲离,空有十万铁骑,只要自己对之晓明利害,无论他是真降还是假降自己都能让他带着十余万部众归唐,以成流名千古之事。在颉利使臣的引路下,唐俭一行人进入东突厥营中,颉利闻讯心中大定,只因天色太晚,便将其安排至自己大帐一旁的偏营,待明日双方正式商议和平事宜。
唐俭行了一日的路早已疲惫不堪,正准备就寝,养足精神,待明日行自己名传千古之事,忽闻帐外杀声四起,心中大惊,忙出帐观望,却见四周一片火起,杀声震天,他听得口音,知是唐军暗自叫道不好,老夫要成郦食其了,这时随从惊慌失措的前来亶报
“大人,是李大总管,前锋是苏将军。”
是苏定方,李靖的心腹大将,看来老夫成了李靖这个老匹夫的向导和诱饵了,唐俭暗自叫道
“大人,如今我等该当如何?”
随从一脸苍白,急切的问道!
“今我方大军突至,颉利定是无有防范,一时无暇顾及我等,我等虽是使臣,但背后是大唐,堂堂汉家使臣,岂惧胡奴,若要活命,则要置于死地而后生,此时颉利正是惶恐之时,众位随我进攻颉利大营,捉拿颉利。”
而此时颉利正以梦中惊醒,听闻唐使已入营中,自以为得计便饮了一阵酒,叫来前番大唐献来的大唐绝色美女,便自行睡去,睡至二更,却被营外厮杀声惊醒,却见赵德言屁滚尿流的爬入帐中,大声叫道
“可汗救我,唐军,唐军杀来了。”
“什么,唐军如何至此。”
颉利忙弃了怀中的美人,仓惶之中爬将起来,一边寻找衣物,一边言道。
“是唐俭,唐俭引来的,议和是假,里应外和是真,大汗救我。”
赵德言哭道,他背叛汉家,自是知道失败的下场。
“快命人将唐俭拿下,我要将其碎尸万断。”
颉利此时已穿好了盔甲,大声咆哮道。
“可汗,可汗,大事不好了。”
这时一侍卫冲进帐中,大声叫道
“又是什么事,如此慌张。”
颉利大声喝道
“可敦已被唐军所杀,唐使率人正向这边杀来。”
“什么?”
颉利大声叫道,忽然明白,原来唐军议和是假,利用使臣引路,里应外合,汉人果真奸诈,自己心爱的可敦已命丧汉人之手,他的可敦是隋宗室之女义成公主,他很是喜欢,自己虽是胡性,却也已大半世的相濡以沫,想到此处自是惊怒交加。
雪灾,百年难遇的雪灾,薛延陀部的背叛,侄子突利的投唐,自己最爱可敦的死去,这一切如重锤般击向颉利,作为一方强国的颉利是绝不会甘心束手就擒的,只要留得性命,待草原上重新长出青草,新生的马儿长出幼齿,牧民们放牧的歌声重新回荡在敇勒川上,他,突厥大可汗,只需振臂一呼,便依然可聚集数十万铁骑兵指长安,想到此处他一脚踢翻匍匐在脚底下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赵德言。走出帐外,在草原寒冷的冰夜里,骑上自己的千里驹,向碛口逃去。
此时剿灭东突厥的战斗已近入尾声,天寒地冻,英勇善战的突厥士兵手脚皆已冻伤,赖以生存的牲口死伤过半,战马没有往日充满野性的嘶鸣,裂开的伤口,痒的难以忍受的肌肤,往昔英勇的战士已拉不开弓箭,挥舞不了战刀,而中原汉地强大的后勤支撑着唐朝远征军,每个士兵皆发有颇有郊果的冻伤药,战士的食粮和战马的草料源源不断的从后方运来。这是一场豪无悬念的战争,此役李靖俘获十万余户,突厥士兵五万余人。
而逃向碛口的颉利却没有心情去憧憬来年的东山再起,这一次他挨的是唐朝二位不世出名将的组合拳,一方举起拳头猛揍,另一方则在猎物的下一站举起拳头,碛口,李世碛想对颉利说这天冷的,哥脚都冻麻了,箭已在弦上,战刀已经出鞘,而你咋还不来呢?颉利没来,他得知李世碛筑扎在碛口,当机立断,拔转马头,向西边的灵州逃去。那里有他的叔叔,他亲封的小可汗阿史那苏尼失,那里还有他的五万精骑。
追还是不追,这一战争中的经典难题此时困扰着李靖,战争背后往往是政客们营营苟苟的计较,躲的过敌人战刀和弓箭,却躲不过赤裸裸的人性,输了,你便是无能,赢了你便可能拥兵自重,功高震主,古今名帅皆陷于此。中国自古有尊重外敌,轻视手下的传统,敌人为虎,狼,狡兔,而将军们则为走狗,家奴。而对一个帝王来言,牌面上的敌人看的清清楚楚,而身边的敌人却难以预料,谁也不愿意睡梦中被下属用自己给予的利刃砍掉自己的脑袋。
“李将军,陛下的诏命是让你配合唐大人,而将军却违抗圣命,私自调集军队,而如今若要追击颉利,更是有违君命,遭到朝迁那班御史时弹劾。”
大将张公瑾言道。他是一名奇人,战斗中晓勇无比,力大无穷,政斗中善于审时度势。
“今颉利逃往灵州以东,若不立即引兵追击,错过了战机,待雪灾过去,颉利仍有十万铁骑,东突厥必会重新复起,我等此方作为皆是白白辛苦。”
李靖言道
“不错,若要请旨,一来一回一月有余,战机早已丧除。”
李世勣言道。
“还是追吧。”
一旁的唐俭狠狠的看了一眼李靖说道。
“陛下是千古的名君,就算李靖回朝遭到御史的弹劾,陛下也会先罚后赏,即可震慑试图以战功欺人的武人,又不让有战功者心寒,我认为李大将军胆大妄为的事情已做了一次,再做一次又何妨,反正我认为陛下最终还是会饶恕李靖的,倘若误了战机,放跑了颉利,待雪灾过去,陛下一年的谋化布局和我等的辛劳皆会付之东流。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3 08:58:29
104贞观岁月二十八
正商议间,忽侍卫来报,皇帝已得前线战报,命李靖诸军班师回朝。已命大同道行军副总管张宝相引兵五万,进兵灵州东部突厥阵营。因为朝中时任左仆射萧瑀弹劾了李靖,罪名是违抗圣命,擅自集结部队攻打已有投降意向的颉利,并且纵兵抢劫突厥人的财物,且隐瞒不报,这真是你认为对方怎么做是一回事,我认对方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颉利投降,你说你看见他背后蔵刀了,不能让他骗了,你得先下手,对不起,我没看见他背后有刀,我只看见他准备投降,你私自出兵打了他。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无视皇权,皇帝的权威靠什么?靠道德外衣?肯定不是,靠的是强大的军队,在弱肉强食充满动物本能的人类社会里,教化权及社会价值观的导向权永远掌控在控制军队这台国家机器的人手中,在无限风光的顶峰,有实力者才有生存权和最终的话语权。这就是为什么李世民不直接下旨命李靖攻击已是末路的突厥。作为一代内圣外王之君,不好再行兵者诡道之计,再者也可借李靖之手敲打整个军方,勿以功自傲,滋生事端,有利于彰显和巩固自己的统治力。而另一则罪则涉及私赏士兵之嫌,但李世民是从战争中走出来的,将士们舍生望死,无非是希望每次劫后余生以后有酒,有肉,有女人的身子慰劳自己,而这都需要财物,什么是道德,体面有尊严的活下去才是道德。
“李靖,首先朕要治你擅权且纵兵掠财,隐瞒不报之罪,朕罚你一年的俸禄,免除你右护卫行军大总管一职,你可心服。”
太极殿内,太宗诏见得胜还朝的李靖言道。
“此次大破突厥全仰仗陛下的策化,臣何功之有,陛下体恤微臣以无功之身而恕微臣死罪,微臣感激涕零,怎会有不服之念。”
李靖忙拜服在李世民脚下。
“但朕也要赏你,你立有灭国之功,朕不但要重赏你麾下的将士,也要重赏你,朕赏你二年的俸禄,并封你为尚书右仆射,仍领卫国公爵,不知你可有满意。”
李世民言道。李靖乃当世军事大家,他不想他成为汉朝的韩信,自己也不想揽上诛杀功臣的罪名。而李靖对胜利的态度决定了这一切,所以在赏赐的同时敲打一番也是必要的。
“臣谢陛下隆恩,自当为国尽力报答陛下。”
李靖忙感激涕零的言道。
李世民之举也是在填补裴寂与封德彝死后留下的权力中空,在朝堂上引进中间派。
“李靖,当年隋朝大将史万岁大破东突厥,却因违抗圣意,私通太子东宫,被文帝活活打死,朕不是杨坚,朕带过兵,打过仗,知道将士们的苦,所以朕只记你的功,而不记你的过。”
李世民看了看眼前这个已年近六旬,须发皆白的老臣和颜悦色的说道。
“陛下,这是爱惜老臣,保全老臣的性命,老臣一定谨尊陛下教诲,谨言慎行。”
李靖言道,送走李靖,太宗又招来魏征,言道
“萧瑀弹劾李靖纵兵劫财,与道德上萧瑀没有错,但朕却知道不能惩罚李靖,寒了将士们的心,那么道德到底是对是错呢?”
“陛下,初汉高祖重用陈平,陈平此人面如美玉,却品行有亏,所用计谋皆以狡诈居多,而汉文景二帝之时重用道德表率的万石君,这又是为什么呢?臣认为两者皆未错,只是当合时宜尔。”
魏征言道
“魏征,朕幼时便立下志愿,扫平天下盗贼,还天下苍生以清平世界,也实现吾母之愿,可后来领兵久了,每次胜利之后,念及将士们的劳苦,每次胜利以后也不得纵容他们在敌人阵营里烧杀掠夺,这与盗贼又有什么区别呢?”
李世民叹道。
“陛下,恕臣斗胆直言,何为贼也,用不道德的手段从他人身上得到利益是为贼,但这种从他人身上获利的行为能言道德吗,从不道德的人身上用不道德的手段获得利益用之于民又是不是道德呢?,故而臣认为,陛下纵容手下士兵抢夺盗贼的财物,用这些财物满足士兵的欲望,以激励士气,达到平定天下,用律法和道德治理天下,以得盛世,这没有什么不对的。”
魏征言道。
“那么朕此次处罚李靖又是对是错。”
李世民问道
“陛下处理世间万事的决窍在一个度字和一个合时宜,高明的治者需通达人情世故,在道德和利之间掌握分寸,根据形势的不同来决定何时当重利何时又当看重道德,所以臣认为这次处理,陛下是正确的,以大功之时处罚李靖达到警戒军队的问题,让他们掌握做事情的分寸。
魏征言道。
这一年的秋季,李世民的文治武功达到鼎锋,颉利被张宝相擒获送于长安,这时距离渭水之盟已有四年了。一切的反转或是天意或是宿命。
“颉利,你荒淫好色,暴虐无度,喜好战事,与我大唐结盟,屡次背弃盟约,犯我大唐边境,掠我百姓,你可知罪。”
颉利闻言为了活命不好反驳,只好沉默不语,太宗继续言道
“朕本欲治你死罪,但念你自渭水之盟,没有侵犯我大唐边境,朕免你死罪。”
是夜,太宗设置国宴,欢庆剿灭东突厥之功,却安排颉利和突利两个大汗坐了席,隋唐之间的数十年,内乱纷争,汉家边境屡受突厥侵扰,汉家天子皆以安外先以安内为国策,其间最数李渊父子受辱颇多,此次借以天灾于漠北,剿灭东突厥,自是举国欢庆,就连整日呆在弘义宫唯恐病死的太上皇李渊出席。
“颉利,这是朕的父亲,听闻草原十八部人人善舞,今我大唐举国欢庆,你当跳舞一曲,以娱我父亲。”
李世民笑着言道。
草原的战鹰盘旋在天空中,
黎明的曙光闪现在东方。
战鹰挥展着双翅向光明飞去。
响应长生天的呼唤。
那里有我们的圣人
伟大的天可汗陛下。
草原的骏马驰骋在大地上,
闪亮的北斗星高挂在苍穹。
骏马扬起四蹄奔向天边的尽头。
响应长生的天的呼唤。
那里有我们的圣人
伟大的天可汗陛下。
在激昂欢快的歌曲下,颉利扭动着魁梧略显肥胖的身躯,伴着舞拍,翩然起舞。
野蛮人不识经书,不识夕阳,不见残月,不感落花,不悲草木,率直的人性本色。唐得了突厥句六州之地,太宗以汉制而治,以胡制胡,大封胡人治理六州之地。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3 13:52:30
105贞观岁月二十九
贞观五年的秋季,在这个大唐丰收的季节,李世民忽然得到噩耗,杜如晦死了,李世民悲痛欲绝,向群臣哭泣道
“常言物极转反,这是上天在警告朕吗?朕宁愿不要灭东突厥的胜利,而留下如晦的性命。”
那夜,他醉了,战友,兄弟的离去让他痛彻心扉,他是帝王,如雪般冷,性子顺应天道,无情,冷血,在世间神一般的存在,但他也有感性的一面,望星辰,朝天歌,话知音,梦里无人语,世上最懂自己的人又少了一个,那夜,他哭了。
日子随风,他依然要做史书上的李世民,驾驶着自己的帝国之轮走的灿烂的明天,这是他的时代。
“如晦逝去,朕如失一臂,众卿皆朕股肱之臣,天下已平久矣,万物复苏,朕常闻祸乱常始于安平之间,圣人之道居安而思危,天下虽朕之天下,但与众卿家共治之,众卿家当时于朕常言今政事之得失,以尽臣道。”
第二日早朝,他又精神抖擞,目光炯炯的看着群臣言道。政议过后又命百官上书议论时事。将军常何也有上奏,书有百言,却无半句虚言空理,皆是切实实务之语。李世民看后惊为天人,随即哑然失笑,招来常何笑言道
“卿家舞剑之人,却善舞墨,卿家侍朕十余载,朕今方知,朕之幸,卿家之幸?”
常何闻言,脸有微红,知道皇帝知道自己胸中无半分文墨,笑他十余年不读书,却忽然成了饱读诗书之人,是不是太过幸运,他知皇帝精明,非常人所能比,若肆意欺瞒,恐弄巧成拙,君心无常,若惹出虎威,性命倾刻难保,忙言道
“陛下,臣不通文墨,却不敢违抗圣旨,这篇议文乃臣府中门客马周所书,望陛下恕臣欺瞒之罪。”
“为国举贤,于国有利,何罪之有,速召马周。”
马周至,太宗与其促膝长谈果是大才,他用人之道在于少而精,常言一千张羊皮不及一狐之腋,马周有魏征之才,却通人情事故,确是国之大才,便命他在门下省当职,以作历练。一日太宗忽有所感召来马周问道
“卿家之性与魏征无异,为何朕闻魏征之言如火灼肌肤,虽能去腐生肌,却疼痛难耐,而聊家之言朕闻之却如沐春风,却也能治愈顽疾,是何道理。”
“陛下,君子皆有玉石之性,初涉人世,皆有赤子之心,奈何人世艰难,污垢难堪,臣起于民间,经世事风雨,击敲打磨,虽不失初心,却亦已棱角尽失,知道圆通处事。而魏大人却如污泥之白莲,虽经乱事颠沛,仍不失初心,以本性侍君,非臣之所及。”
马周言道。
“呃,听卿家所言,臣子侍君之道亦尽不同,卿家尽请祥言。”
李世民问道
“陛下,臣认为侍君之道无玄妙之处,亦如为人之道,只千人一面和千人千面两种。”
马周言道。
“呃,此两者何解。”
李世民问道
“人入尘事,皆屈于本性,有人性如出世,虽入世间,却不谙事物,独尊本心,修练已身,以自身才学营身,不谋人情,虽于闹市,却如山中隐士,独修己身,有人性如入世,通人情,晓世事,精机谋,玲珑八面,虽一人却如有百般分身,随风起舞,世之弄潮儿也。”
见太宗低头沉思,马周继续言道
“世间处世顺己之自然,以己之性顺应天道,却执意于以本性营造天地,另一种则置己身于自然,以本性顺从自然,顺势而为,以从天道人情,顺天而为,成就事业。”
马周之意也即后世的唯心与唯物,前者以情感物,后者因物而生情。
“卿家之言朕深明之,君子处世一者执意于真性,以性改天,一者顺从于自然,以势谋业。前者便是魏佂,而后者便是卿家了。”
太宗言道,接着他又问道
“天下如何得治?”
“以人为本,天下得治。”
马周言道
“善,卿家之言才是真的社稷之言,古今王庭兴衰之根本呀!”
李世民叹道
“以人为本,君王当推崇圣人,以圣人为道德楷模,教化人心。另则汉家得利于土地,生存之道在于千百年积累的认知得以传承,因师,有父,故而千百年耕耘之术及百业之道得以继承,吾民方得繁衍,吾国方能永存,故而人当饮水思源,敬重先人,臣认为治世之根本在于以人为本,以孝治天下。”
见李世民低头不语,马周继续言道
“天子若要大治天下,便需为天下道德楷模,让苍生知廉耻,晓对错,天下侍君王为父,而知孝者方能忠于君父,人皆源于父母,人情却是溺爱子女,而轻视老迈的父母,所以就有年老的父亲尚在人世,做儿子的便有祈盼父母早日死去,得到父亲权利及财富的心,而自己的儿子却是要继承自己的产业,故而又得心生溺爱,盼子孙活的更久些,让自己的事业长存下去,却不知这便是宫庭祸乱的根本,皇族之间自相残杀动摇国家的根本,皇权更替频繁,君王那有心思治理天下,天下何能长治久安。”
“你这是讥笑朕吗?”
李世民脸色阴沉,不悦道,玄武门的痛再上心头。
“陛下之能冠绝古今,灭乱世群雄于须臾之间,借鉴古今帝王的得失,治天下于数年之间,以百善方得以掩一恶,但臣请问陛下,若陛下的后世子孙行玄武门之事,而无陛下治苍生之能,亦如炀帝,则大唐的天下何以万世传承。”
马周言道,他本意是想提醒太宗做天下的表率,不要忘记囚于深宫之中郁郁寡欢的太上皇李渊,不料李世民却另有一番心思,此事又刺痛他那根好象已经强制麻木的神经,对父亲他是怀有怨念的,太过孝敬父亲便是否认曾经的自己,这对于一生骄傲的他是不能允许的,但马周之言乃安社稷之言,历代宫庭斗争皆缘由于此,远的有刘宋的文帝,近的有文帝杨坚,皆死于子手,继承者失德却无治世之才,王朝皆落入他人之手,那么该如何让自己的王朝避兔这种情况呢?他是千古明君,自是明白事理,赏赐了马周,心中却另有一翻计较。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3 19:42:03
106贞观岁月三十
他叫来房玄龄开门见山的言道
“卿家修国史,玄武门之事该如何记载?
“为后世子孙计,自是采用春秋笔法。”
长孙无忌恭敬的言道。
“玄武门之事,卿家亲历,孰是孰非卿家自是心明,朕若不杀太子必为太子所杀,况太子虽有贤德之名,却实为庸碌之人,彼时已与东宫名臣宿将有隙,亲信于齐王,若登上帝王,也必将为齐王所害,齐王之性,残忍暴虐,若大唐江山入齐王之手,必将复隋二世之祸,父皇就不会安稳的住在弘义宫了。”
太宗大声言道,言下之意自是齐王必将行弑父这种天下大逆之事,而强令史官加以掩示了。
“陛下,玄武门之事虽合事理,却不通法度,为陛下名望及大唐万年基业计,臣所以于玄武门之事多加以隐言。”
房玄龄小声应道
“不,若多加以隐言,却让后世不良之辈多以妖妄之言而以口实,朕只是要你明白,太原起兵,父皇受隋廷迫害,惶惶不己,是朕施以计划,助父皇起事,武德之间,我大唐定鼎之战皆由朕手,父皇及太子只是居于后方调度,于前方无寸土之功。”
听闻此言,房玄龄暗自望向太宗,见其气定神闲,脸色于平常无异,心中不尽暗自折服。却听太宗仍兀自兴奋不已,滔滔不绝的言道
“父皇曾屡次皆欲以太子之位予朕,朕因太子为朕兄长,念及手足情谊,便多次加以推辞,只为实现我母生前宿愿,为大唐基业,天下苍生呕心沥血,施尽平生所能,并无半点私心。
“陛下所言,皆是所实,天下人皆知。”
房玄龄连忙凑趣道。听得太宗继续言道。
“无奈天下平定,天下豪杰尽因朕之威名多加归附,引来太子猜忌,又妄加揣测朕欲以军功暗窥于太子之位,勾结于齐王,屡次行阴谋之策,加害于朕,朕拘于兄弟之情,多加忍耐,欲避祸于洛阳,谋以自保,却为二凶所阻,禁朕于长安,又夺以兵权于齐王,阴谋昆明池之事,朕于危难之计仍顾及手足,不忍发难,为汝等苦劝,方行玄武门之事。”
“陛下之意,臣已心明,必照陛下所言,据实而言于史书。”
房玄龄听到此处,自是心知肚明,连忙言道。
“玄武门之事朕是行周公诛管蔡以安周,季友杀叔牙以安鲁,朕之所为亦应归于此类,合天下大义,正大光明,何以隐言于后世子孙。”
太宗言道。
“陛下所言臣已明了,定按实而书以史书。”
“那日朕还记得父皇自行在东海池犯舟,群宴大臣,事后父皇亦已承认自己犯了曹母投梭之错。”
李世民言道,他继位之后极重视修国史之事,他命秦王阵营的房玄龄修史而不用原东宫魏征,自是为改史行方便之事,他坦然承认弑兄屠弟之事,又将二人归于管蔡之辈,那么玄武门之事便是替国除奸,虽亏于私德,却大义于公了。房玄龄本就与太宗一舟而行,听罢太宗所言,自是绞尽脑汁,殚精竭虑的构造太宗所言的史实了。
贞观六年九月,李世民在庆善宫大宴群臣,酒过三巡,时任同州刺使尉迟恭已呈醉意,自玄武门之变过后,天下大治,他便感已无用武之地,他是李世民狞猎天下的得力猎犬,天下闻名的斗将,至归唐以来,屡经洛阳,虎牢大战,随李世民四方征伐,数次救李世民于危难之时,尉迟恭挥槊近刺,李世民执弓远射,置千军万马之中如无人之境,隋末天下争霸,这一场景已成华夏战史上的经典场面。玄武门李世民诛兄过后,心神恍惚,跌落马来,险遭李元吉弓弦狡杀,千均一发之际,又是尉迟恭一声虎吼,拍马持槊喝退李元吉,更是持弓射箭将欲待逃命的李元吉射翻在地,随后于槊上挂着太子与齐王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戎装一身,前往东海池李渊处替主子逼宫。
他是那一年李世民最强而有力的拳头,这只拳头在那一夜挥出最后强而有力的一拳,吾卒之年,二十六岁矣,那一夜,他那英勇无敌的主人随着那夜历史沉重的落幕之声,带着一脸的焦虑和惶恐永远消失在这世间,而尉迟恭仍活着。
天下太平,已换了面目的李世民欲文治天下,他已无用,却又不就此沉沦,在太宗的眼里他已看不到往日看他那燃烧热情的眼神,而这种眼神却出现在见房玄龄,杜如晦之时。他怀念过去的臻荣岁月,他无法忘记那往日太过璀璨的光茫,他怀念而忠于那个随岁月远去主人,无法忘却的记忆让素来识大体知识务的他变的不合时宜来,他嫉恨朝堂那一班战时隐于后方的一干文臣,自己虱满盔甲,百战得生而得来的太平之世,却让一般文臣得了自己的宠幸。心态失衡,激情战胜理智,偏执性子起了势,便不晓形势,公开与李世民现在的左膀右臂处处为难,太宗无奈,念及往昔情谊,也知尉迟恭心傲,若归于军中,除了自己,便是李靖,李世勣等人也难以调度,便将其调离京城,去往襄州任职。
忘不了过去的光辉岁月,却又不甘于如今的平凡人生,而如今太宗大宴群臣,他虽仍在席,却已隔得远了,看不清太宗的样子,而自己上首却坐着宇文士及,皇帝现在的贴身侍从,这个小丑,不文不武的妖人尽然坐在自己的上首,并在皇帝心中取代了自己的位置,他一生骄傲,却不想被此等祸色替代,酒最是显示真性,一直活在昨天的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跳了起来,怒目圆睁,指着宇文士及破口大骂
“你这个腌杂匹夫,有何功劳,尽坐于俺家上首。”
言罢,便跨前一步,抓住宇文士及的衣领,举起醋钵般的拳头,作势要打
“尉迟将军,他乃陛下近臣,将军勿要动手。”
坐在下首的任城王李道宗见情形不妙,怕尉迟恭惹出事端,扫了大家的兴致,连忙出言相劝。
“他得了宠,所以你等执意护着他,却不认得俺家是谁吗?”
话头刚落便一记猛拳,击向任城王,李道宗顿时血流如注,眼神模糊,顿时昏死过去,由侍卫抬着见太医去了。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4 08:06:06
107贞观岁月三十一
“岂有此理。”
李世民低声喝道,他让近侍传下话去,命众人散去,唯留下尉迟恭。
“从前朕读史书,见汉高祖天下平定后行兔死狗烹之事,诛韩信,彭越,英布等人,朕窃引为不齿,朕为君以后,常思与尔等共富贵,子孙世代相继,却不想前有王君廓,后有你,嚣张跋扈,恃功自傲,不顾朕之颜面,行失德之事,朕今方明,昔汉高祖钟室杀韩信,彭越被剁成肉酱,也不全是高祖一人的错,朕望你与朕相守一世,这全在于你,今你自行去吧,以后好自为之,勿要等祸事临头,再行追悔莫及之态。”
尉迟恭只是太过怀念往昔,他本外粗内细之人,金钢样般的身驱里面却跳动着一颗看清世事的心,这时经太宗斥责,自是醒悟,从此紧闭宅门,远循于朝堂,一心向佛,安享富贵,安平一生。
而已年已花甲的李靖依然在路上。不同于尉迟恭,他是大唐真正的韩信。古今兵家皆有相通之处,破东突之战,更是复制用了兵仙的破赵之策,韩信为何死于钟室,因为他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的临晋设疑,夏阳偷渡,他的传檄而定,沈沙决水,他的半渡而击,背水扎营,他的四面楚歌,十面楚歌,他是古今罕见的器才,刘邦手中平定乱世的倚天剑,此剑有平定天下之能,若要失控,纵使高祖亦莫能敌,将军如剑,光耀于乱世,却常折于治世,韩信用自己任性的行为成了刘邦心口上的一根刺,性灵才高却不守为臣之礼,这根刺自是得取,得萧何之策,借吕后之手于钟室死于妇人之手。而李靖,通古博今,自韩信以来的又一战无不胜的兵家圣师,打下李唐半壁江山的李靖便是李世民手中的一把足以号令天下的屠龙刀。
不满于性格乖张几经复用的萧瑀,将其打发至东宫,教太子承乾读书,而顶替萧瑀之位,进入帝国权力中枢的便是那柄屠龙刀。
李靖中国哲学的样板似颠峰人物,年青时如儒家,锐意进取,乱世之中,展现才干,扬威于天下,留名于后世,中老年以后,又如道家,富贵在身,深惧盈满,重视天道,遵循自然规律,以厚德载物,顺势保身。
华夏精英的悲哀在于行的越高,却越是狭窄,越是凄冷,寂慕,看日月星辰,观千里江山如画,视万千苍生如蝼蚁,言不尽的忠心,绝世的武功,灭敌酋于挥手之间,却不如太平的夜,望着照在大江上的明月,看着盒匣中一寸天地里你闭目的头颅对你说些帝王心语来的安稳。
李靖懂,进入内阁,他不言一语,终日如临深渊,人言可畏,笑藏刀,他有绝世的武功,若为他人所用,天下又有谁能相抵,每一个寻常或是不寻常的举动都会刺激皇帝那敏感的神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的璧便是他与生俱来绝世的武功。
李世民懂,在李靖入阁不久,便提携侯君集进入帝国权力中心,与其相衡,又弥补其不言之失。
他已不再是那柄无坚不摧的屠龙刀了,而是无敌的孤独,人在颠峰,只恐语惊天上人,贞观八年,他即向皇帝请辞,过了两月,他又主动请璎挂帅征伐吐谷浑。这一进一退诠释了他无情无欲,完全合乎宗法社会于礼的在意,他是臣,便需尽为臣之礼。不慑君威却又需为君所用,他已不再是任性的少年。
和他一同出征吐谷浑的还有兵部尚书侯君集和任城王李道宗。李靖已达人生颠峰,已知高峰上的孤独,深谙老子无欲无求,无为而处的大道,那么大唐便需要另一个三军统帅,一个充满斗志,渴望功绩的三军统帅,在李世民看来这人便是侯君集,现在看来永运充满激情,又兼有理智的侯君集。
野蛮人活的率真,随性,因游牧而生,没有汉家宗法礼教社会对天性近乎残忍无情的禁锢和破害。吐谷浑人将狡诈野蛮的天性发挥到极致,吐谷浑可汗慕容伏允对待中原汉家皇朝的对策便是两手,一手外交,一手侵扰,来之能战且战,不能战便逃循。隋炀帝之时,炀帝采用狗咬狗之策,强令铁勒汗国将吐谷浑打的大败,派宇文述前去受降,却得慕容伏允的诈降,无奈隋军太过晓勇,慕容伏允自知难敌,果断逃跑,炀帝顺势在其领辖之地建立四郡,调国家罪犯前去开垦建设。
待隋末大乱,中原王朝自顾不睱,慕容伏允立即卷土重来,恢复吐谷浑王朝。对付李世民慕容伏允依然采取外交和侵扰的伎俩。他遣使长安,极尽卑谦之能事,同时吐谷浑的骑马已向唐朝边境的百姓挥起了马刀,太宗疑惑,难识真伪,遣使前去质问,责令慕容伏允前来长安晋见。
“我年老体弱,受不得长途跋涉,望贵使见谅,此次侵扰之事乃是无意之举,望上国尊使语于天朝皇帝陛下予以见谅,另请尊使回亶天朝皇帝陛下请赐上国公主于我子慕容野王为妻。”
李世民命人回告,和亲可以,但需你子慕容野王前来长安。慕容伏允闻讯便不再言语,只是派军前去侵扰。
“陛下,今北方东突厥已平,循旧例当经营西域,若西域不平,则突厥恐呈死恢复燃之势,且吐谷浑处于通往西域的丝绸古道,若不平定,我国边境堪忧。”
房玄龄言道。
李世民已令将军段玄志前去征伐,追击八百里,得获牛羊以万计,不想苦寒之地,吐谷浑人在慕容伏允的带领下远循而去,难觅影踪,待段玄志回师,又回归驻地,依旧派兵侵扰大唐青海等地,听了房玄龄之言,太宗自是深以为然。
“慕容伏允狡诈妄为,自是当以征伐,却不知何人能请旨出征。”
李世民言道,他心属自然是军神李靖,只是前番李靖请辞,归于故里,他自不好立刻复用,却听得房玄龄言道
“陛下,李靖已托微臣愿请旨出师征伐吐谷浑。”
李世民听罢自是大喜,立刻下了圣旨,命李靖为主帅领兵十万征伐吐谷浑。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4 11:53:22
108贞观岁月三十二
公元635年,唐军回击前来侵扰的吐谷浑,任城王李道宗率部在库山大败吐谷浑军。慕容伏允立刻召集手下诸将进行商议。
“可汗,唐国国力强我国数倍,若强行应战必有覆灭之灾,李靖用兵多以长途奔袭为长,又有强大的后勤为依仗,为今之计可将王庭由伏俟移向沙碛,向高地转移,以气瘴人稀之地拖延唐军军备,灭其所长,并派轻骑马进行侵扰,消耗唐军,将其战线拉长,分而击之,必将得胜。”
慕容伏允宠臣天柱王言道,慕容伏允老迈,天柱王已得汗国实权。
“父汗,唐人势大,非我等可能比,我认为父汗当亲往长安与唐皇议和,否则我吐谷浑恐有灭国之灾。”
慕容伏允长子慕容顺言道,他乃伏允与隋庭和亲公主所生,成年过后便入隋庭作为人质,隋末朝廷无暇自顾,慕容顺得以遣返回国,伏允虎狼之性,素不喜这个有敌国血统的儿子,引以为耻,虽为曾经的可敦之子,却还不如寻常王子来的尊贵。
“尊敬的王子,你年迈的父亲去了长安便回不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吐谷浑位于唐国与吐番之间,为耕牧之地,若不自强,必为两国所图,今自存之道只有利用汗国狭长地境,多变的气侯耗尽唐军,侵扰河西,若得唐河西之境,可通商西域,富国强兵,方可得保。”
天柱王面带不屑的言道。
“这里是吐谷浑人议事之地,那容你这汉人之子在此胡言,武士还不与我拿下。”
太子慕容野王大声喝道,他是慕容伏允次子,母亲吐谷浑出名的美女,深得老可汗宠爱。隋灭,慕容伏允立即废除慕容顺太子之位,罢黜其母,立野王为太子,扶正其母。
“父汗,我母虽为汉人,但我乃父汗之子,留着是吐谷浑人的血,我此言全为父汗可想,为吐谷浑所想,全无私心。”
“你退下吧,以后也不需来这儿了。”
慕容伏允面怒愠色的看了慕容顺一眼,语带不满的言道。
“父汗。”
“下去吧!”
在慕容伏允厌恶眼神下,慕容顺无奈退下,看着兄长离去的身影,慕容野王言道
“父汗,今与汉人为敌,我这个哥哥身上有着汉人的血,恐做奸细,不利于父汗,当杀了他,以绝后患。”
慕容野王狠狠的说道,他知道慕容顺一直不为父亲所喜,他也不喜欢这个哥哥,汉女之子,岂是他这个正宗吐谷浑人可比。
“算了,他身上也留着我的血,叫人严加看管便是。”
慕容伏允看了野王一眼语带不耐的言道,继续说道
“传下令去,王庭撤至沙碛,沿途焚烧草木,断唐人马食,依天柱王所言。”
长途奔袭作战,没有马匹是不可能的,对于吐谷浑人的釜低抽薪之计,李靖随即召集诸将商议军情。
“马无草,疲瘦,怎能深入。”
以副帅任城王李道宗为首的大部将领认为。
“不可,吐谷浑战败远循,实欲凭地利拖耗我军,若不将其歼灭,必将卷土而复,扰我边境,岂不成段玄志旧事,有违圣意。”
积石道行军总管侯君集言道
“吐谷浑国境狭长,气侯无常,地势多变,若长途追击,后勤难以供给,如何歼灭强敌。”
李道宗分析道
“此次吐谷浑尚未遭受重创,便仓惶撤离,足见其君臣早已离心,撤离之时未布侦骑,说明他们已无力量组织反击,只妄图以地利拖耗我军,只需追击,必将一战将其击溃,此为良机,若此次丧失,我等必将追悔莫及。”
候君集反驳道。
“不错,吐谷浑举民撤离,驱赶牲畜,动作缓慢,我军轻骑追击,必将得胜,得敌供养,以战养战。”
主帅李靖看了一眼侯君集又继续言道
“敌寇之意在于国境狭长,我等不识地势,长途奔袭,拉长我方战线,分而击之,今寇远循,必以我军只跟随追击,今之策当兵分两路,传我元帅令,兵分两路,一路由南,由任城王统领,领侯君集,进击西南,追击慕容伏允,一路由本帅统领,领李大亮,薛万均,薛万彻进击西北,切断其通往祁连山的退路,迂回至伏俟城。”
众将得令,便各领了各自兵马,依令行事,先是北路大将薛孤儿在曼头山追上吐谷浑部众,大破其部,擒茯牛羊万余头,五天过后,李靖率部追击,又在牛心堆,赤水源大破敌军,俘斩吐谷浑王公数十人。而另一路在沓无人烟处长途行军二千里,途经无人无草的破罗真谷时,更是人龀冰,马瞰雪,终在乌海追上伏允军,一翻碾杀,大破其众,伏获吐谷浑宿将名王数十人。伏允向西败走,准备渡过突伦川,投奔于阗,李靖督领全军,经积石山追至且未,北路一部薛万彻,薛万均统领,在赤海追上天柱王一部,又是一阵大胜,只跑了天柱王,万彻兄弟自是不甘,欲领军追击,却遭左领军将军契必何力劝说
“敌寇虽败,却仍有残力,轻而远击,恐中埋伏。”
“哈,哈,今我军奔袭,如摧枯拉朽,敌人孱弱,纵有埋伏,又何惧哉,你只需在后观阵,看我等如何立了这番功劳。”
薛万彻大笑道
“哈,哈,你这老儿,只要在后面掠阵,切莫抢我兄弟的功劳。”
薛万均嗡声说道。
说罢两兄弟自领五百轻骑,简装而行追至赤水源,便遭埋伏已久的吐谷浑军漫杀遍野的杀来,饶是万彻兄弟晓勇,也终归寡不敌众,只半旬功夫,便折了大半人马,只剩数十人苦苦支撑,正要为帝国壮烈牺牲之时,契必可力领兵杀到,兵锋所向,所向披麾,吐谷浑人胆丧,四向逃窜,唐军又得牛羊万余头。
此时唐军两路大捷,吐谷浑已呈灭国之势,而灭国吐谷浑的关健在于擒杀慕容伏允,伏允在那呢?在突伦川,只需擒杀伏允,战争便将结束。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4 18:37:31
109贞观岁月三十三
很多时候,狠人,都是从对自己狠开始,契苾何力出发,沙漠无水,契苾何力刺马为血,疲惫濒临死境,契苾何力自刺以疼自醒,无人烟的沙漠,孤师远征,寂寞就是时间在走,你在路上,生活却永远是一幅静止的画,从起点到终点,活着的你走在已形如死去的世界里,整个世界只有自己心跳的声音。当一千名衣褛褴衫的唐兵出现在慕容伏允面前,他发现自己除了逃跑,别无选择,从地狱里走出来活着的唐军沉默的杀入喧闹的敌群,喧嚣的世界在血腥过后变的安静起来,唐军大获全胜,俘获慕容伏允妻子及部民千余人,牲畜万余头,只跑了慕容伏允及一千骑兵。
“老契苾,这番辛苦,还是跑了伏允,大帅若是责罚下走可与俺家无关。”
薛万彻大叫道
“阿,薛将军不必担心,在我看来,慕容伏允已经众叛亲离,手下部众为了活命定会取其性命,到时我等便可得胜还朝,面对陛下了。”
契苾何力言道。
“老契苾,到时功劳可是咱俩的,你可莫要独吞。”
薛万彻叫嚷道
“薛将军,此番大胜,功劳是弟兄们的,契苾不是贪功之人。”
契苾何力言道
一生随性的慕容伏允终于走到了末路
“大汗,天柱王死了。”
在逃亡的路上,侍从们得到消息向慕容伏允言道。
“什么,怎么死的。”
伏允大惊道
“大王子杀的,已为新任可汗了。”
侍从言道
“什么,这个逆子,真是后悔当初没听了野王的话杀了他。”
慕容伏允恨恨的说道。
“大汗,眼下唐军逼进,部众们已走的差不多了。”
侍从摸了摸腰间的弯刀言道
“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有命在,草原的雄鹰还是雄鹰,只要风声一过,唐军离去,我回到自己的草原,依然是那里的王。”
慕容伏允大笑道
“可汗,现在那里的王是大王子。”
侍从冷笑道
“这个逆子是汉人派来的间细,吐谷浑的事只能吐谷浑人说的算,只需我回去,便会有人替我杀了这个逆子,这个不要担心。”
慕容伏允道
“可汗,唐皇已正式命大王子为新任可汗,已传下命令,命我等前去,我们也要活命,对不起可汗了。”
侍从说罢,不再言语,从腰间抽出刀来,向慕容伏允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我才是可汗,我才是吐谷浑的王。”
慕容伏允惊慌失措的大叫道,一步步向后退去,四周张望,想觅路而逃,却发现周围已尽是持刀狠狠盯着自己的侍从。
这时草原的风似乎停了,一切仿佛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慕容伏允终于安静了,他的头颅被侍从们齐整整砍了下来,被布包了,终于奉了大唐皇帝的召,由下属提着,走在前往长安谨见的路上。
贞观九年,唐灭吐谷浑,太宗准其复国,慕容顺被立为新任可汗,却因无任何根基,又不甘做贵族们的傀儡,却又没有心机和权谋相抵,被人暗中使了刺客,一刀要了性命,随自己的父亲而去了。
这年九月,太上皇李渊终于走出人世的囚笼,魂归九天,弥留之际,太宗欲以孝示天下,前去探望,欲亲侍以汤药,皆为李渊婉拒
“我要去见建成元吉了,命已如此,药我就不喝了,太苦。”
脸色枯黄的李渊惨淡的笑道。
“父亲,还是忘不了呀!”
李世民叹道
“二郎,我毕竟是你的父亲,这一次,难道就不能让我做一次父亲吗?”
李渊言道,声音颤抖,神态萎靡,却带着一丝威仪,他想起了武德年间的自己,那是他一生最灿烂的时候,是属于他的时代,如那绚丽的烟花,照亮这俗世的黑暗,又瞬间消散在空中。
“父亲,你当然是我的父亲,望父亲好生养病,宫中有天下最好的医者。”
李世民强颜笑道。
“二郎,你皇帝做的很好,只是我没做一个好父亲呀。”
李渊黯然言道。
李世民无言,父亲将要离世,这几年他以富贵将父亲囚于弘义宫,回到宫中只思妻妾诸子之事,与这个父亲少有念及,这一次探望于他也是无奈之举。他的孝只在母亲,他将母亲灵杦移至修建已好的帝陵,时常祭拜。与父亲,他知道武德之间,父亲有杀他之心,而玄武门事变他也有弑父之意。父子之情早已淡薄。
“你政事繁忙,能来已是不易,你去吧,为父乏了。”
李渊闭目言道。
李世民忙起身,叫了左右,好好服侍,便勿忙离去。
李渊逝去,李世民不同于九丈帝王之陵,以六丈之陵而葬,一切都是为他帝王的妆容,肯定父亲便是否定自己帝王的合法性。他修改史书,改变父亲的样貌,十八岁的他取代了父亲,取代了关陇出身的唐国公李渊,成了太原起兵的施行者,父亲如一个没有灵魂木偶,由他一步步的逼上皇位。他重用侯君集,只因那夜他默默的替自己囚了父亲,吐谷浑之战,侯君集虽居功至位,但主帅却是李靖,只要李靖在,便会有最行之有郊的奇谋妙策。李世民命侯君集为军中副总管,取得功绩,欲取代已年入暮年的李靖。
吐浑大战过后,李靖彻底隐身,将自己府门紧闭,谢绝一切探望。亢龙有悔,以退保命,而反之侯君集却屡次领兵出征,李世民欲将其陪养成第二个李靖,他却从未老去,一直都是二十岁时积极进取的样子,他想要的是一世的荣华。
贞观年间太宗一直惦记着武德期间随自己征战四方的将领们,时常予以敲打,李靖替唐得了唐境江南的半暨江山,又替太宗一雪前耻,灭掉东突厥,武将之功已达颠峰,他已无欲无求,虽身在人间,却已隐藏自己真实的面目,大恩即是大仇,古今皆然。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李世民痛彻心菲,他的明月,这生他最爱的女人,明月走了。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5 08:16:10
110贞观岁月三十四
是夜,无星,无月,太宗无眠,往事暮暮,相思成雨。
那一年他十六,她十三,年少青涩的样子,岁月无情,初始的时光,没有花前月下,琴瑟相合,看落花,品香茗,锦衣玉食,相望无忧的贵族生活。那年的光阴,始终是大雨滂沱。
炀帝二征辽东,李渊夫妇随军出征,到了涿郡,窦惠忽然病倒,李渊忙于政务,无睱顾及,李世民携年幼的妻子衣不解带的服侍在母亲的病塌前,此时杨玄惑谋反,明月的舅父高士廉因与参于谋反兵部侍郎斛思政交好而受牵连,明月幼年丧父,阿舅高士廉将其养育成人,明月侍舅如父,知炀帝的随性无常,深恐阿舅得来大祸,整日寝食难安,不久窦惠因病而亡,李世民终日沉浸于巨大的亡母之痛中,一个忧心阿舅,一个思念阿母,上天若是对你有情,或许总是从无情开始,情深无语,尽在流淌的时光里淡淡的相濡以沫,经风雨的爱情在岁月里沉淀,发出如玉般纯洁的光泽,相携走向未来的光辉岁月。
大业十三年,李渊被炀帝任为太原留守,留建成元吉在长安,二子世民随父上任,彼时天下大乱,世民随父四处征伐,开始早期的军事生涯,偌大唐公府只留长孙明月,以女主的身份操持府中的家务,她出身贵族,自幼爱读诗书,天性聪慧,晓人情,知事故,又早涉无情的人世,天赋的才情加后天的勤勉,自是将府中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完美的接替窦惠之责,让李渊父子专心于军政,再无无后顾之忧,那一年明月年方十七。
红尘中相望一世的夫妻或许都是性格相补,黑与白,阴与阳,最后相乳交融浑成一体。
以后的岁月里,明月就如夫君的另一个分身,出良谋,参天机,将女儿家的宏天之志寄身于夫君,掌控乾坤,共谋天下,以女人天生的慎密心思相谋平阳公主,助夫君得公主十万大军,定策设谋诛刘文静,以贴身女为文静之妾,醋海生波,引出文静谋反大案,至李渊盛怒之下,力诛唐开国功臣刘文静,寒了天下俊杰之心,纷纷弃李渊与太子阵营,仰慕李世民的人格魅力和领袖胸襟,投入秦王府,为夫君平定天下和储君之争完成人才储备。夫君在前方征战,她便在后方组织将士们的家属做鞋织衣,以持战事,夫君与太子储君相争,短于后宫之事,明月频频出入后宫,与后宫妃嫔结交,布间于太子齐王府,获悉太子与齐王预谋昆明池政变,助夫君先行发动玄武门之变,玄武门之夜她更是随夫进入太极宫,助夫君威逼父皇,稳定父皇后宫,遏制事情的恶化,避免夫君进入弑父之局。
母仪天下的明月也随夫君换了模样,专心于后宫,不问政事,夫君再三请问,只是三缄其口,不做一言,尽责于后宫之事,又以汉之吕,霍之事,再三恳请夫君莫用兄长长孙无忌,以防外戚之祸。已入高境,揽尽人世风光,便需耐得住寂寞和人性中难以抑制的欲望,以才安身,以德立命,以实现夫唯不争天下莫与争。
有时侯,与魏征的戏,太宗实在演不下去了,想跳出角色,露出真实性情,入得后宫,见了皇后,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恨恨说道
“魏征这个乡巴佬,辱朕太甚,总有一日朕必杀之,以解朕心头之恨。”
长孙明月闻言转身离去,片刻之间,身着皇后朝服,躬身说道
“陛下,臣妾要贺喜陛下了。”
“呃,明月,朕喜从何来。”
太宗惊诧的望着妻子言道
“陛下,臣子敢于谏言,必是因为君王贤明,魏征素有才识,知进退,懂分寸,如此作为,实知陛下乃贤明君主。”
“哎,明月,朕知你是望朕做一个名传千古的好皇帝,可是有的时侯朕真的怀念那个武德年间的李世民。”
太宗沮丧的言道。儒家以宗法治国,最理想的君王便是内圣外王,存天理,灭人欲,李世民得位不正,逼父杀兄,以臣与子之身行大逆之事谋得皇位,大违儒家君臣父子之道,而以儒家修身治国的汉家士子们却要将他立为道德楷模,千古圣君,唯一的法子只有掩饰住他原来真实的样子,用圣人的面具牢牢契入太宗的肉身,与灵魂合为一体,连发出本性的疼痛也被加以利用。太宗常言魏征之言可以为镜,以正衣冠,实则怕那个武德其间真实的沾满血腥的李世民得以复生。
“陛下,你已不是秦王,臣妾也不再是秦王妃,你是身系万千黎民,圣朝千秋伟业的皇帝陛下。”
明月不再言语,点到即此,他知夫君是聪明人,一瞬间自由过后便依然会严格的自律,扮演好皇帝的角色。
“哎,有你和魏征在,或许他真的死了。”
太宗叹道。
但明月是真爱自己夫君的。
贞观七年,太宗忽染气疾,明月一直守在太宗身边,予以照顾,太宗病重,一时难以治愈,明月心急如焚,而她本身也是从小得有气疾,此方作为,实则抱病侍驾,更是身藏毒药,对贴身的侍女言道
“陛下若有不测,本宫誓不独活。”
有时候女人的爱情比男人更纯碎,穿过生死。
贞观八年的盛夏,帝后同往九成宫避宿养命。柴绍忽上得山来,密奏太宗道
“陛下,刘树义欲待谋反,已领兵伏于山下,待陛下与皇后回京击之。”
“什么,朕知刘文静冤屈,已复其官职,以爵位世袭其子,何故而反,卿家又如何知晓。”
太宗惊道
“陛下,这个臣并不知晓,只知刘家兄弟来到我府,密语于柴超,言称其母往年受陷于陛下,方郁郁而终,欲劝我子共谋反路,柴超心生惶恐,言明于臣,臣方知晓,恐得不了实证,便密言柴超假装应允,间于其中,我正要前来相禀,不想刘氏兄弟动作迅捷,得知陛下在此避暑,便私募武士,已潜在山下,我得柴超所报实情,便上山告语陛下。”
柴绍言道,他知太宗对刘文静的愧疚,故而得了实证,方才上山言禀,太宗闻言心中暗想看来刘义树已知其父陷于明月之谋,已知告文静谋反的小妾乃明月所遣。而阿姐当年情迷于冷月寒,自己浅水原大战败于薛举,阿姐负伤,明月将其接入府中休养,设计引来冷月寒,刺杀薛举,却得了明月释放阿姐在世的消息,入府掳走病中的阿姐,自此便下落不明,自己多方命人查寻,共享富贵,却难得其踪,不想阿姐已逝,想到此处,太宗不禁一个踉跄,跌坐在龙椅之上。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5 13:56:46
111贞观岁月三十五
太宗这时稳定心神,命柴绍领兵前去平叛,更命左右更衣,一身戎装,此时明月已得讯息,抱病前来跟随,太宗见其一脸病容,一袭白衣,更显楚楚动人之态,心生怜惜,柔和的言道
“明月,你有病在身,不需相随,回寝宫养病去吧。”
“情势紧急,何况此事缘因臣妾,陛下如此心惊,臣妾岂能心安。”
那一夜,面对风波,夫妻二人又共同站在了一起,柴绍平叛成功,太宗立命速斩刘氏兄弟,知柴绍已于阿姐无有情谊,不会深究此事,便赏赐于他,仍命其率子回归驻地。
而也是至那夜始,明月因半夜出宫感染风寒,又念及阿姐,文静父子之死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虽为夫君,却也与此二人心含愧疚,自此郁郁寡欢,病情加重,将死之时,终于知晓因果,更是满腔的善念示德于人世最后的岁月。
见母亲病重,太子李承乾忧心如焚,向母亲言道
“母后,您染疾已有多日,汤药无果,儿臣想是不是可以恳请父皇大赫囚徒,度一些人入感业寺,为母后祈得福佑。”
“一切皆是命数,岂是人力所能及,母后一生所为皆为天下苍生,无愧于心,赏罚之事涉及国家法度,岂能因为母后而任意改动,佛法乃异族之教,与政治并无庇益,若因母后一人任意让人循入佛门,乱了国家法度,母后但求速死。”
长孙明月怜惜的望着儿子言道
李承乾见说不动母亲,又不喜父亲,便寻到房玄龄处,言明己意,房玄龄立刻转奏于太宗,太宗亦为此事心忧,闻听此法也觉可行,便来得后宫向爱人言道
“明月,承乾之法,朕认为未尝不可一试。”
“陛下,明月一生心系陛下与圣朝千秋伟业,而谋福于天下苍生,虽谋于阿姐与刘文静,但为夫君明月不觉有错,若上天以此惩罚臣妾,臣妾坦然受之,绝无悔意,国家皆有法度,岂能因臣妾一人乱天下,若此法有郊,亦是明月向上天示错,非明月所愿,岂能欺瞒上苍。”
长孙明月言道。
养病之中,太宗来到爱妻塌前,一代天骄,纵横天下的铁血男儿见爱人如此禁不住泣不成声。
“明月,你若弃朕而去,朕当如何处自处。”
太宗凄苦的言道,明月是他红尘中烟火中的爱人,也是他成神路上的灵魂伴侣,一世的知音,如今爱人离去,他自是痛不欲生,人生之苦,莫如爱人离去,你仍需走在再没有爱情的路上,自此红尘路上,再无相伴一生共经风雨的知心爱人的身影,从此那刻骨铭心的一颦一笑只能在梦中去追寻了。
“陛下,明月一生得遇陛下,做了陛下的妻子,明月此生无憾,若有来世,无论高堂陋室,富贵贫贱,愿与陛下再续今生之缘。”
明月爱怜的望着丈夫,轻抚爱人面颊柔声说道。
“明月,朕不明白朕富有四海,掌控天下苍生的生死,却为何留不住明月。”
太宗泣声言道。
“陛下,物极必反,否极泰来,人世之理盖莫如此,岂人力所能企及,你我做了一世的夫妻,明月的夫君是盖世的英雄,明月此生虽短,却是真心感谢上苍。”
见丈夫凄容不语,明月亦感动容,继续言道。
“陛下,明月本族,幸缘姻戚,无功于社稷,无德举于朝堂,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臣妾再次恳请陛下罢黜家兄于朝堂,以求本族永安。”
“无忌高才,朕唯才而任,明月何需如此执着。”
太宗不以为然的言道,长孙无忌随他征战四方,调度运筹,居功至尾,定鼎以后又编写贞观律,为后世律法之典范,如此大才,岂能因是皇后母族,避外戚之祸而弃而不用。
“陛下,正因家兄高才,又系后族家长,身系全族安危,恐遭人嫉妒,家兄若居于高位,有陛下在,尚能循规倒矩,倘若陛下千秋,太子临朝,家兄无有约束,恐遭他人设计,间于皇族,引来祸端,望陛下成全。”
明月言道,她一生熟读史书,颇知兴衰之道,知烈火烹油,盛极必衰之理,又知家兄之性恃才傲物,不识进退,有自己掌控尚能约束,若自己离去,他必刻意进取,夫君在时尚无忧患,若夫君百年,家兄与太子无君父之情,恐嚣张跋扈,任意妄为,引来儿子忌惮,惹来祸端,故而临死之际再三谏言。
“明月,安心养病,无忌之事朕自有道理。”
太宗柔声言道。
“陛下,明月无功于社稷,勿以丘垄劳费天下,但请因山而坟,器用瓦木而已,愿陛下亲贤臣,远小人,纳谏言,屏馋语,省作役,止游畋,愿圣朝昌盛,子孙永福,妾虽没于九泉,也无所恨。”
言罢最后从怀中掏出毒药望着夫君深情的言道
“臣妾在陛下卧病之时,身蔵毒药,以死追随陛下,誓不做吕后。”
这便是明月,将与爱人的情与爱,宗法社会的家与国,拿捏到恰如其份,真实的自然性灵和宗法社会的人情世故完美相融。不过于违心,也不过于随性。真的让世人怜惜,假的让世人尊崇。
贞观十年六月二十一日,一代贤后长孙明月崩逝于永政殿。
稚子手牵衣,问母何时归。共谁渡岁月,忧忆鬓边丝,贞观的六月,大雨如注,太宗以帝国的最高规格为爱妻送葬,爱人永离,太宗悲愤莫名,强大如他,也无奈于世事的无常,纵为人王,也莫奈于生死。岁月看似悠长却是转瞬即失,前路看似漫漫转眼却已到归途。长孙明月的离去,太宗猛然惊醒,是时候为帝国安排合适的接班人了,他忽然心中一痛,若有所悟,不为人父,怎知父心,他忽然想起了父亲李渊,于父,于兄他可以做到无情,那么做父亲的自己呢?权利让人性扭曲,而今面对自己的三个嫡子,终于体会到当年父亲的心境,父亲当年的迷惑,当年的犹豫同样也出现在他的心头。太子承乾真的能成为帝国合适的接班人吗?若不是他谁又是未来的唐皇呢?他知道权利的魅力,在权利面前,道德便是动了欲火,食了春药双方眼中的衣服,欲除之而后快,让人赤身裸体,扭尽世间的一切丑态,罪恶并快乐着。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5 20:21:54
112贞观岁月三十六
天使逝去,潘多拉之盒被打开,人类的存亡,最终是由女性的意志所决定,明月在,大唐的后宫一片祥和,因为她是天上的明月,照亮黑夜,让人看清归途,明月逝,大唐的后宫陷于鬼域,漆黑的夜已没皎洁的月光,一片漆暗,让人由着欲望的指引滑向深渊。
“称心,你知道吗?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母亲离逝,太子承乾感到孤寂,痛苦,他尊敬自己的母亲,只有母亲能约束他,他可以为了美丽的母亲,做出道德的样子,取悦陌生的父皇和熟悉的帝王师们,母亲离开,他仿佛听到恶魔在欢快的吟唱,道德之门被打开,外面吹来自由的风。这夜,满天繁星,太子李承乾携心上人男宠称心遥望星空。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5 20:23:46
“太子,不知小奴让殿下想起了谁?”
称心笑问道,他本前朝官宦之后,因岁月苍狗,家道中落,入宫成奴,因模样俊秀,心思乖巧,很受太子承乾喜爱。
“我很想念他。”
李承乾言道,思绪回到武德九年那几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他幼时的同伴安陆王在那几个夜晚以后,便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里,那时的他遥望满天星斗的夜空,幼稚的童心想着或许安陆王变成了一颗明亮的星星,在天空中一眨一眨看着自己呢。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5 20:24:59
“太子殿下以后我们不要这样了,称心害怕。”
称心低声说道,身子倦成一团,顺势依偎在太子怀中,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有本太子在,你害怕什么?”
李承乾吃惊的问道。
“太子殿下,小奴害怕陛下,小奴与殿下之事,若是传到陛下耳中,小奴恐怕性命难保。”
称心垂泪道。
“称心莫怕,不会传到父皇耳中的。”
李承乾笑言道
“太子殿下为何如此肯定。”
称心问道,他卑贱如杂草,生如浮萍,为宫中乐人,一个扮演小丑的乐人。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5 20:26:48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5 20:28:08
“太子殿下恕罪,小奴该死,小奴胡言乱语冒犯了殿下。”
却被太子一把拉住,轻声说道
“称心别害怕,你说的很对,但我是父皇的儿子,身上流着父皇的血,我不是前太子,而李泰亦不是父皇。”
夜更深了,第二日旭日东升,又是一天的清晨。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5 20:31:22
“殿下,你昨日……”
大儒于志宁一早进宫对太子言道,他和李纲是皇帝亲点的东宫辅臣,辅佐和教导太子做一个合格的储君。这几日听闻太子与一名叫称心的甚是亲近,心中大惊,一国储君竟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让他这个帝师脸面何存。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5 20:32:37
“尊师,我这些日夜里都是和太子妃在一起,是我让太子妃妆做男子,娱而自乐,恐怕是让人误会了,传入尊师耳中。”
李承乾恭身施礼道,虽为一国储君,在帝师面前态度却是及为谦卑。
“这,这,让太子妃妆做男人,这,这有伤风化,太子你,这若传到陛下耳中,该如何是好。”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5 20:33:48
于志常脸憋得通红,急却的说道
“尊师,我错了,一定改过,你可千万别言语父皇。”
李承乾忙装做慌乱恭敬言道。
“太子,知错就好,知错就好。”
于志常言道,心中却想太子妃妆做男子虽有伤风化那也比一国储君有断袖之僻强上百倍。但身为帝王师,便不能放过太子的一点过错。
一翻敷衍过后,看着于常志远去的身影,李承乾暗自笑道
“父皇,这就是你派给儿子的帝师,可见父皇也莫过于此呀!”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正想着,忽然一侍从惊慌失措的小跑过来言道
“何事惊慌。”
李承乾看着神情慌张的侍从不悦道。
“太子殿下,就在刚才,有人已奉陛下的旨意将称心腰腰斩了。”
侍从颤抖着说道
“什么,称心。”
李承乾失声叫道,心口仿佛巨石撞击一翻,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眼前旋转,父皇,父皇怎么会知道的,他暗自想道,帝师们刚刚听闻此事,还处于劝谏阶段,为人迂腐,极好哄骗,此事事关重大,东宫之人同树连枝,应该不会说于父皇的,那么一定是李泰说的,他身为嫡次子,早就虎视储君之位了,又极尽讨好父皇之事,哄得父皇将其置于武德殿,待遇已和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相差无己。正想着忽见一太监走进宫中,扯着一副公鸡嗓叫道
“皇帝陛下到,太子接驾。”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5 20:34:36
“父皇儿臣接驾来迟,望父皇恕罪。”
李承乾听闻父亲来到,慌忙去了悲痛,收了戚容,曲膝跪倒,恭敬的说道。
“跪着吧!”
太宗厌恶的瞧了一眼儿子,冷冷的言道。
“儿臣,我”
“那个贱奴已让朕腰斩,尸体朕让人拿去喂了狗。”
太宗打断儿子的话,狠狠的瞪了儿一眼,忽然抽出腰间宝剑,举将起来,看了一眼剑尖上的光茫,淡淡的言道。
“父皇,儿臣一时糊涂,望父皇恕罪。”
李承乾大急的言道,称心死了,他悲痛莫名,从这一刹那时,他眼中的世界已变了颜色,称心的死说明什么?说明他是只是太子,父皇面前永远只能低着头的太子。父亲那野性的血流淌在他体内,这一刻他再一次想起了十年前那一个改变他一生的充满血腥的夜晚,母亲遗传给他的睿智告诉他现在要做的是隐藏起来,保住自己的储君之位。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5 20:36:21
承乾,你知道这是什么剑吗?”
太宗仰头注视手中的宝剑问道
“儿臣不知。”
李承乾低头言道
“这是天子之剑。”
太宗傲然言道。
“何为天子之剑?”
太宗不理匍匐在地上的儿子继续言道。
“庄子曾言,天子剑者,以燕溪之石城山为剑尖,以齐之泰山为剑刃,晋卫两国为剑脊,周宋为剑环,韩魏为剑柄,以四夷之地为剑鞘,以四季将其包裹,用渤海将其缠绕,以恒山为系带,仗五行去统驭,仰律法和道德去甄别,遵阴阳知进退,持之似春秋,行之如秋东,执此剑者,向前直刺一无阻挡,高高举起无物在上,按剑向下所向披靡,挥动起来山河变色,向上而指星辰无光,向下刺之地裂留痕,此剑若用,则可匡正储候,折服于苍生,朕十八随父起兵,击薛秦,诛刘武周,灭窦建德,伏王世充,挫刘黑闼,历经百战,揽日月于怀,救苍生于水火,方得此剑,承乾,你是国之储君,这柄剑终究会属于你,但你如此荒诞行径,朕能放心将此剑交于你吗?”
“父皇教训的是,是儿臣一时糊涂,望父皇怒罪,饶恕儿臣这一回。”
李承乾闻言大惊,忙不迭的叩头言道。
“自今日始,你就在此闭门思过吧。”
顿了一会儿,太宗忽又言道
“但你还须上朝议事,除此之外不许逾越东宫半步。”
言罢太宗不看儿子一眼,径直离去。
楼主:ty_上弦叶  时间:2020-04-17 08:24:58
113贞观岁月三十七
“太子殿下,看来陛下还是心系太子的,虽杀了称心,却只小惩于太子,虽言明太子闭门思过,却仍让太子上朝议事。”
待太宗离去,一侍从言道,他面容俊郎,身材高大,因相貌很得太子眼缘,极受太子喜爱,欲待亲昵,却为其婉拒,惹得承乾不快,本欲强行逼其就犯,面对太子的咄咄逼人,他也起了以死明志之心,却幸喜太子遇见了称心,立刻将一腔情絮移至这个虽男儿身却有着女子倾世容颜的乐童身上,便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侍从,取名随行,他也谨言慎行,安守本分,小心服侍太子,虽厌恶太子荒唐,却也恪守主仆之道,只尽职责,不言是非,这次侍于太子身边,眼见太宗雄主风范,不禁心有折服,为其神采所鼓舞,激情澎湃,忍不住言道。
“阿。”
随着一声怪叫,李承乾冲将上来,一脚便将随行踢翻在地,顺势骑在可怜的奴仆身上,俊郎的面孔变得扭曲起来,面容狩狞可怖,浑身颤抖,鼻息粗重,喉间发出近乎野兽的声音,张开嘴去,狠狠将这个倾暮自己父亲的人的鼻子咬了下来,随着一声痛彻心痱的惨叫,鲜血涌出,溅在恶魔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更加刺激了恶魔身上与生俱来的野性,这时他发出欢乐的叫喊声,抽出自己的贴身利刃,向跨下这个他曾经心动的侍卫狠狠刺去,一下,两下,三下。一切归于宁静,只有刀子的噗嗤声和殷虹的鲜血溅落在地上的声音。
“拖出去喂狗。”
李承乾喘着粗气叫喊着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闻讯赶来的众人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过了半晌,待一切清理完毕,空旷的大殿上又传来恶魔冷冷的声音
“今天的事若是传将出去,让老家伙们知道了,这个贱奴便是你们的下场,我不管是谁,只要你们当中一个人说出去,我便将你们统统杀了。”
不将我们灭口便是万幸,谁敢说将出去,我们这些人的命在你和皇帝面前连狗都不如,众人纷纷想道,连忙应道
“太子殿下放心,奴才们死也不会说出去,他是突然自己病死的。”
“阿弥陀佛,原来是病死的,罢了,既然是病死的,就不需喂狗了,好好埋了,给些钱物于他家人吧。”
太子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道,愤怒的心情终于归于平静,癫狂过后,灵魂终于安定,他恢复了理智,重归文明,知道不能将事情闹大,否则与自己不利,一条贱奴的性命在高高在上的父皇心里犯不了一丝波澜,父皇在乎的是他这个未来储君的品质,为了死去的称心,他刻骨铭心的爱人,他要保住太子之位,待父皇千秋,他顺利登上皇位,用李泰他人头为爱人祭祀。平淡的岁月流水般静静的滑过,曾经的罪恶仿佛被时间冲刷干净,随着爱人的离去,李承乾难以抑制心中的忧伤,情感又战胜曾经的理智,他命人在东宫健筑庙宇,将称心的灵位供将起来,如神灵般,终日焚香供奉,他恨自己的父亲,却也知眼下的自己于英明的父亲面前便如孩童一般。他没有听父亲的话前去上朝。他与太宗的同父异母弟弟李元昌关系很好,两人虽是叔侄,却是年龄相仿,玄武门事变过后,李元昌便取代了曾经的安陆王,成了幼时李承乾形影不离的玩伴,听闻东宫之事,居心叵测的李元昌认为有机可趁,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相同的体制,不同的时代,相同的角色,不同的演员,李元昌也隐藏着一颗帝王的心,作为玄武门之后太宗年龄最长的弟弟,他的选择便如当年的齐王李元吉,附以太子,既而除太子而登基大宝,在他眼里眼前这个侄儿太子距自己那曾经的太子大哥远矣,而四哥李元吉在英明神武的自己面前就是一个笑话。眼睛长在头顶上眺望星辰的人从来不担心脚下的路,志大才疏的东施效颦往往带着一丝喜剧郊果,真正的人间喜剧是用一种荒唐的行径一本正经演绎人间的悲伤,小丑是带着成人面孔的孩子,不愿长大的自己用孩子幼稚的行径任性的在残酷的成人世界书写自己的天真,让人产生一种喜感和一种莫名的悲伤。两个成年人开始了神志不清的对答。
“阿叔,我父皇有对手吗?”
李承乾认真的问道
“有阿,是突厥人。”
李元昌答道
“突厥人?突厥颉利可汗不是为父皇擒获,困死在长安吗?”
李承乾疑惑的问道。
“皇兄一生引以为耻的只有一件事情,渭水之盟,我大唐至开国始便饱受突厥人的侵扰,渭水之盟更是国之大耻,只是最近方才扭转局面。”
李元昌答道。
“听说胡人尚武,我若扮作胡人,以可汗自居,父皇不会因此斥责于我吧!”
李承乾言道。
“定将不会,一则我等祖上便有胡人血统,再则今东突厥已纳入我大唐版图,契苾可力和执失思力已成为我朝的名将,太子若仿郊胡人,皇兄纵有不悦,也不好说什么的。”
李元昌言道
不错,要替称心报仇,便需积蓄武力,仿郊胡人不仅可以刺激父皇,也可取得朝中突厥势力的认可,更重要的是可以借机陪养自己的武装力量,父亲能做的我为什么不能做。李承乾暗自想到,初涉人世,长于深宫的的多情且天真,在道德层面上来言他执念于父皇做得我便也做得,却不知自己的父皇是如何炼成的,十年的征战生涯,死人堆里走出来的战神,高祖李渊手下在战事上唯一信得过的王牌。李渊没有属于自己的嫡系政治和军事集团,在政治和军事上的唯能仰仗的便是太子和秦王这两个儿子。血浓于水的亲情脆败于天家无父子的皇权政治。而李承乾仅有的只是父亲李世民给他的皇子身份和太子之位,只要李世民活着,整个天下从名义上来言基本上尽数李世民的嫡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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