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悬疑玄幻小说《噬魂》天涯首发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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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1-09-08 06:00:21 更新时间:2022-04-25 03:59:55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2-25 15:13:53
听到了脚步声的线娘开始奔跑起来,声音愈来愈近了,线娘几乎闻到身后传来一股腥臭的气息。

天空中传来尖锐的啸声,一支带着火焰的箭从天而降,越过线娘的头顶而去。接着第二支,第三支,越来越多的火箭从树林中射出。

唐啸天出现了,身后跟着一群手执火箭的喽啰,在唐啸天的号令下,大家源源不断地把火箭射过来。

线娘转过身的时候,发现渔夫已被拦一团火焰后面,他的斗笠已经掉了,露出一张严重腐烂的脸,上半片嘴唇已经不见了,露出长着青斑的牙齿,蛆虫在他的嘴巴里爬进爬出。

这自然就是水草妖了,上次的皮囊被凤华给毁了,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只能寻了个丑陋的落水鬼当皮囊。

水草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因为忌惮火,不敢贸然上前,面对着眼前的肥肉,取之不能,丢之不舍,简直让他抓狂。

一轮火箭放完,唐啸天大喝一声,“快杀了女鬼。”他亲手拿过一根火把,带着喽啰们冲上前来。

明晃晃的火焰让水草妖感到了畏惧,她连连后退,一直退到河边。唐啸天带人逼上前来,有几个大胆的,拿起刀斧向渔夫劈去。

水草妖突然张开嘴巴,吐出一阵淡淡的烟雾,山贼们觉得眼睛一痛,接着就什么看不见了,黑暗中,不断有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有人叫了一声,“我们中毒了。”剩下的人纷纷往后撤退。

线娘抱着孩子站在几丈开外,看着这一切,从最开始的担忧,到逐渐放下心,再到眼前惊恐的一幕,转变之快,让她不知所措。

小虎又哭了起来,依依啊啊的,水草妖身体剧震,她无视火红的焰火,穿过乱成一团的喽啰,向着线娘走来,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刺耳,“把孩子给我。”

线娘抱紧虎儿蹲下身去。

一只乌鸦从上空大叫着飞过,接着一阵风起,四周的草木形成一个龙卷,密密匝匝地向着水草妖扑来,本来已经昏暗的天地一片漆黑。

水草妖是吃过凤华的苦头的,暗叫了一声“多管闲事的又来了”,就往河边奔去,她知道,只要到了水里,任何风沙都将拿她无可奈何。

即将跃入河中时,她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红蓼,你的虎儿在这里,你不想看看吗?”

水草妖猛然停了下来。

凤华站在不远处,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手中拿着一条淡红色的帕子,“你看,这是刚从虎儿身上拿下来的,他已经会喊娘亲了呢。”

水草妖愣神之际,又是一道火箭射来,落在芦苇丛中,芦苇叶熊熊地燃烧起来,水草妖再想回到河中时发现为时已晚,借着风势,火焰熊熊燃烧,芦苇全部烧了起来,风势不断助长着苇丛的燃烧,形成巨大的火圈。

线娘把小虎贴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等四周的动静微弱下来,她才抬起头来,发现巨大的火圈已经熄灭了,空气中传来腐尸的腥臭和呛鼻的烟草味。唐啸天等人的眼睛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大家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努力寻找着水鬼的痕迹。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2-26 13:17:54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2-28 08:56:11
唐啸天查看火圈烧过的地方,渔夫只剩下一团焦黑得无法辨认形状的黑炭,他问凤华,“水鬼真的被烧死了吗?不会再借尸复活吧?”

“不会,火是他的克星,她的最后一点怨念已经飘然而去。”

“这把火真的是我放的吗?我刚才眼睛被刺得生疼,在模模糊糊中射出了一箭,正好就射中女鬼了吗?”今天的一切太过梦幻,让唐啸天觉得有点不敢相信。

“对,就是这么凑巧。”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报应吧。”唐啸天叹一口气,兴奋之余,脸上又现出一丝悲凉。

“以后这里不会再闹鬼了。”凤华看着天空慢慢散去的烟尘,“小虎以后也不会再闹病了。”

第二天,唐啸天设宴请三人入席,凤华却不领情,坚持要下山去,唐啸天无奈,只能亲自送三人下山去,到了山脚下的幽灵客栈,唐啸天还想再请大家喝一杯践行酒,凤华却道,“不必了,我们已经在这里多耽搁了一日,以后必须要全力赶路了。”

唐啸天只能把装了财物的包裹交给伍叔,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凤华临走前又说了一句,“别忘了你对线娘的承诺,务必别再犯出尔反尔的错误。”


伍叔牵着驴子走在最后,他还在嘀咕,这个凤姑娘怎么这么不近人情,人家唐啸天虽然是个土匪头子,但土大王也是大王,他都这么盛意邀请了,她却一口回绝,一点脸面都不给他,幸好唐啸天也没在意,否则他真怕唐啸天一个不高兴,把自己给一刀砍了。

伍叔一路走,还一路回头看,生怕唐啸天会让人再追上来,走出了几里路,看着身后的山路慢慢没入黄尘,才慢慢放下心来,摸了摸唐啸天给的包裹,沉甸甸硬梆梆的,忍不住打开来,一看之下就喊起来,“公子,咱们发财了。”

他提着包裹给云彻看,里面除了几件布质上好的衣物,还有两大包黄金白银,足有百两之多,伍叔管理云家这么多年,连这点钱的零头都没见过。

这下盘缠是足够了,还能买几匹马,住间上好的客房,最关键的,能买几壶酒来喝,京西之地出产美酒,他难得来一趟,这回总算可以喝个痛快。

云彻到没怎么在意,他从来不理会银钱的事,有得花就花,没得花就勒紧裤腰带过活,反正只要他的那些虫鸟走兽,花花草草们活着就好,更何况这会儿他根本没心思管钱的事,从下山开始,他就一直缠着凤华问这问那的。

这两天他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从凤华是怎么知道水鬼附身在虎儿身上的,那个肚兜怎么会知道水鬼在哪,到水草妖最后是怎么被烧死的,一个接着一个,把凤华问烦了,干脆转过头来不理他。

“听说水草妖附身在一个已经腐烂的尸体身上,是不是她找不到别的皮囊?”

“为什么只有火烧才能烧死妖物?”

“凤——英公子,你的驱鬼法术也是跟五行散人学的吗?”

……

凤华没有回答,她还在想着红蓼死前的情形,当水草妖被火圈包围后,渔夫的皮囊在火焰中烧灼变形,水草妖怒极,虽然大火让她恐惧,但她还是做着拼死抵抗,她跌跌撞撞地冲出火焰圈,用烧得露出森森白骨的手爪抓起一个小喽啰,正当她张嘴咬下时,浑身的力气象被突然抽干了,身子瘫软下去。

凤华高高举着那枝水红花,向水草妖道,“你的本神在此,你又何必再苦苦挣扎?”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2-28 19:24:27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3-01 12:27:20
就在唐啸天刚才指挥着手下,把火箭源源不断地射向渔夫时,凤华运起驭风术,催动火势,将水草妖困于火阵之中,但她没想到水草妖凶悍如此,竟然逃出了火圈,试图另寻皮囊,凤华只得找到那枝巨大的水红花,凤华知道,这是红蓼的本神,只要把她的本神除掉,剩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感知到危险来临的水红花挺起美丽的花穗,向凤华吐出一团绿色的水雾。

凤华早就见识过水草妖的伎俩,一个翻身之间,不仅躲过了水红花的攻击,衣袖飞扬处,把那枝花儿连根拔了起来。

当凤华一手抱着小虎,一手拿着水红花,出现在水草妖面前时,她知道自己必胜无疑。

渔夫的皮囊几乎已经被火焰烧成了一团漆黑的骨架,但水草妖仍然倔强地站着,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凤华,凤华手上用力,水红草化为一团灰烬,在空中飞散开去。

渔夫终于跌倒下来,红蓼的元神在火焰中扭曲着,挣扎着,凤华说,“唐夫人已经得到了惩罚,虎儿也会好好活下来的,你可以走了。”

红蓼一瞬间恢复了平静,她的元神化成了一股轻烟,和浓烟一起化飞开去。

凤华轻叹一口气,红蓼是水草妖,她应该知道自己离开那片水泽地,走入岸上,并且嫁给唐啸天是要付出代价的,在岸上的她不仅无法施展法术,诞下孩子还会使她的灵力尽失,几百年的修行毁于一旦。

当唐夫人将她推进河里时,也许在那一刻她是后悔了的,嫁给唐啸天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凤华猜测,当红蓼在河边寻找一个又一个的人下手时,她也许只不过是在等待一个人,也许是小虎,也许是唐夫人,又或许是唐啸天。

水蓼本是草,浮萍本无根,水中本是她的故乡,又何必非要去他处寻安身立命之所呢。

其实凤华从看到了那条巾帕时,就已经隐约猜出了几分,水草妖的房中放着一个婴儿,说明她对婴儿有着强烈的执著。所以当凤华看到虎儿身上也有一条相同的巾帕时,就猜到了水草妖也许和小虎有密切的关系。

直到她来到了那间屋子,这间旧屋放着红蓼的物品,那些针线,荷包,甚至连珠花,都透露着红蓼的种种不如意,凤华甚至找到了一条巾帕,巾帕上除了有唐夫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外,还扎着绣花针。

也许这是红蓼当初嫁给唐啸天的时候没有想的吧,虽然红蓼是妖,在感情面前,还是一样的脆弱无力。

至于小虎受到唐夫人的虐待,那是凤华在第一眼看到小虎时就猜到的,绣娘不可能做这种事,自然只有唐夫人会做。

水草妖当然是要清除的,但是在那之前,先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于是她就想到借着驱鬼的办法,事先在帕子上写下了血字,藏在瓦罐中,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唐夫人面对真相时,心理防线还是崩溃了。

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水鬼就是红蓼,红蓼就是水草妖,就让这段往事和烟尘一起随风而逝吧。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3-01 17:31:26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3-02 11:22:31
云彻还在锲而不舍地提问,凤华突然说,“云老爷子独自一人在丰都,身边可还有别的亲人?”

云彻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说,“父亲生性孤僻,不喜欢有旁人陪伴,母亲去世后,小妾也未曾娶过一个,到了丰都当太医后,更是把族人都打发走了,只留下几个又聋又哑的仆人。”

凤华又不说话了。

又走了半日,到了一处岔路口,凤华带头走上一条大路,云彻四下张望,喊道,“不对啊,走错路了,唐啸天说过,去京西应该往东走才对。”

“没有错,咱们绕路往符集镇的路走。”

云彻赶上几步,“眼看马上就要到京西了,为什么要绕路?”

“再往前是下马川,咱们不能走那边。”

“为什么?”

凤华言简意赅,“因为我说了不能。”

伍叔上来把云彻拉到一边,“英公子说往哪走就往哪走,公子就别多问了。”

“一开始说是为了走近路,才走了这条行人稀少的道,现在明明有近路,却又要绕远路,实在让人费解。”

要不是碍着主仆的身份,伍叔真想戳他的脑瓜,“公子,咱们跟着英公子这么些天来,吃过亏没有?”

云彻摇头。

“那不就行了,反正她带的路,出了事她挡着就行,咱们只管跟在后面,多省心呐。”

“好吧。”云彻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将近日暮时分,三人终于走出了山道,踏上一条平坦的大路,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就可到符集镇了,这是三人几天来第一次到集市,伍叔和云彻都如释重负,会不会再遇上鬼怪暂且不论,至少不必再风餐露宿的,晚上也可有一间安稳睡觉的客栈了。

伍叔向凤华道,“不知道从符集镇到丰都还有多远?”

“快了,骑快马的话也就两天。”

“天快黑了,咱们要不要先找一家客栈歇下,明天早上再去市集买几匹马?”这几天以来,大家都倚仗着凤华才得以平安度过,伍叔对她早已心悦诚服,任何事情都要与凤华商量,只有她同意了,才能放手去做。

这些路对凤华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为了照顾他们,她还不得不放慢脚步,一路走走停停,饶是这样,云彻和伍叔也累得够呛,两人走得脚底满是血泡,还强咬着牙不吭一声,凤华都是看在眼里的。

“好吧。”

伍叔见路边有一家卖酒的铺子,忍了许久的酒虫开始蠢蠢欲动,拉着云彻说,“公子,这几天凤姑娘跟着咱们,连饭也没好好吃过一顿,如今咱们好歹有钱了,也该请凤姑娘吃些好的。”

“对啊,”云彻拍一拍手,“是我疏忽了,凤姑娘,你想吃点什么?”

伍叔指着酒铺上“肘记”的金字招牌说,“这家店铺看上去不错,咱们进去尝尝。”

三人走进去,一个店小二端着一盘猪肘经过,伍叔拉住他问,“你们这里的猪肘做得怎么样?”

“你闻闻不就知道了,不是我吹,丰都的达官贵人也不辞辛劳地赶过来,就为了吃上一口我们店里的肘子,那味道能差?”说完小二端着盘子就过去了。

凤华朝那盘浇着蜜汁,撒着葱花的肘子看了一眼,默不作声。

就在刚才,这个小二还在内室里和掌柜说话,被凤华听得一清二楚,小二问,“掌柜,这盘肘子该收多少钱?”

“你先别说价钱,让他尝尝好不好吃。如果他说好吃,就收他五十钱,如果他说不好吃,就另外看着办。”

“怎么个另外看着办?”

“如果他只是觉得不好吃,但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收他四十钱,如果他说猪肉不新鲜了,就收他二十钱,如果他说这是瘟猪肉,收个五钱成本就行了。对了,你再看看他是哪里人,如果是本镇的,少收两钱,如果是外地特意赶来的,多收十钱,如果只是经过此地,再多收十钱。”

“这么多门道啊,我怕我一时记不清楚。”

“笨得跟个猪头一样,看人下菜碟不会啊。”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3-02 18:18:51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3-03 10:24:02
凤华朝着两人说,“要吃点你们自己的,别算上我。”

云彻抓抓脑袋,“这么好的肘子趁热吃多好,要不咱们打个包,带回客栈去?”

掌柜从里面走出来,向几人打量了一番,知道油水来了,笑眯眯地说,“不知客官想用点什么,我这里虽然谈不上应有尽有,但也称得上是本镇首屈一指的酒楼了。”

伍叔最关心的是美酒,问道,“不知你这里都有些什么酒?”

“杏花酒,千里香,蓬莱春,秋露白,寒潭秋……”掌柜的一口气报出了十几种闻名天下的酒名。

伍叔的舌头都不利索了,“好,好那就各来一点吧。”

“好嘞。”掌柜的噼噼啪啪地打起了算盘,最后一合计说,“每样都给你打个一小坛子,一共是十两银子。”

云彻说,“再把店里的拿手菜各炒一样,要精细一点。”云彻想给凤华买,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只能每样都来一点。

见这两人连价格也不还,掌柜的乐了,又是一通算盘,完了还顺手在算盘的末端多拨了一个算珠,“加上炒菜,那就是十三两银子。”

云彻平时是个不管事的,对价钱完全没有概念,人家说是多少就多少,伍叔虽然见多识广,但此时为了能喝上酒,也没多往心里去,掏出包裹,拿出几锭银子来。反正白送的钱,花起来也不心疼。

掌柜的叫小二把各种好酒都打一点上来,小二把酒端上来以后,伍叔愣了,只见一共十二个小葫芦,这点份量,给他润嗓都不够。

“十两银子的酒就这么点啊?”

“客官如果想要大份装的也有,只是价钱就不是这个价了。”

云彻又拿出一个银锭说,“我再加些银子,你看这么多总共能打多少酒?”

“嗯——”掌柜的拿起那锭银锭,放在手里称了称重,又煞有介事的拨弄了一番算盘,最后说,“你这银子成色不好,至多只能多打一升的酒,这样吧,看你们远道而来,又是第一次光顾本店,我就给你们打个折,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否则人家埋怨我欺负老客,我这生意以后就难做了。”

云彻向老板连声道谢,伍叔也搞不清楚这里的行情,只能任由掌柜的说了算。

掌柜的让小二又打了几个酒壶过来,把炒菜也在纸篓里装扎好了,还让小二跟着两人,将食物送到下榻的客栈。

凤华自始自终负着手站在门外看天。

出来酒铺,云彻在街上找了几家客栈,都说满客了,最后找到一家名叫有家客栈的,说还有空房,虽然店面小了点,看着还干净,云彻向掌柜道,“来两间房。”

掌柜的向三人看了看,道,“只剩一间房了。”

“这——”云彻为难了,“我这位朋友喜欢独处,能不能想办法再匀一间出来。”

“没了,你们三个男人,一间房挤挤就行了,出门在外哪能那么讲究?”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3-03 19:05:33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3-04 13:58:04
其实凤华在客栈外时,就听到掌柜在和一个人说话,那个声音听上去十分倨傲,“我们黄老爷说了,把那间上房留着,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来住的。”

掌柜道,“明白明白,小的留着就是。”

那人出门时大摇大摆的,经过云彻身边时和他擦了一下肩,若不是云彻连声道歉,怕是要动手打人。

凤华道,“不是还有一间上房空着吗,我们只住一晚就走。”

掌柜瞥她一眼,“空房是还有一间,但就算你们租得起,我也不敢往外租,黄老爷预订下的东西谁敢动。”

“他若是过来,我们再让出来就是。”

掌柜颇为不耐烦,“说了不能租就是不能租。”

伍叔忙上来打圆场道,“实在不行,找间柴房也行。”

“柴房到是有,只要你们住得惯。”

凤华没有再争执下去,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我住客房。”

“我和伍叔住柴房就行,”云彻很相识地接上,又递上手中打包好的菜肴,“凤姑娘留着晚上当夜宵吃罢。”

凤华没有回头,“这么好的东西还是你们留着下酒吧。”

“我还没和你说是哪间房呢。”掌柜对着凤华的背影喊。

“这人好大的派头。”掌柜看着凤华消失在客房门后,不禁目瞪口呆,开客栈至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傲娇的人呢。

伍叔牵着驴子进院子,马厩里关着好几匹高头大马,其中一头黑马单独占着一间马厩,长得四蹄矫健,肚腹坚实,一看就是一匹难得的千里马,伍叔连声称赞。

小二过来牵过驴子,拉到边上一个又脏又臭的小草棚里,伍叔说,“这驴子走了好多天的路,还请多喂点豆料等上好的饲料。”

“上好的饲料哪里轮得到你的驴子吃,那些马儿都喂不过来。”

“那是谁的马?”

“是黄老爷的,你的驴子还是将就点儿,有草吃就不错了。”

……

柴房内,伍叔整理着地上的柴草,一边嘀咕着,“本以为到了镇上就可以住上舒适的房间,没想到还是住柴房。”

转头看见了从酒铺里买来的酒,又眉开眼笑起来,“差点把它给忘了,有了这些宝贝,住柴房也没关系,喝醉了一闭眼,什么宫殿楼阁,香褥绣枕,香艳美女,应有尽有。

云彻啃着喷香的猪肘,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好的猪肘,凤姑娘怎么就不喜欢呢?

伍叔揭开一个酒葫芦,喝了一口,咂摸了一下嘴巴,“怎么感觉味道不太好呢,好象还不如咱们桐阴县的米酒。”

“不会吧。”云彻接过来,喝了一口,觉得寡淡无味,“这个真的是闻名天下的寒潭秋?”

“也许寒潭秋就是这个味道吧。”伍叔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又揭开了另一个标注着千里香的酒葫芦,喝过之后,使劲闻了闻,做沉思状。

云彻也拿过来尝了一口,“这是什么千里香,怎么一点香味都没有?”

“也许丰都附近的人鱼肉吃太多了,口味比较清淡。”

云彻点头,“我觉得也是。”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3-05 12:07:39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3-06 13:21:15
一间柴房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3-07 11:03:50
最后云彻拿出剩下的银子,清点了一下,道,“只剩了一百两了,明天买三匹马不知够不够?”

伍叔咂巴着嘴说,“要是不够就把驴子卖了,这些钱买两匹马应该够了。”

“要不你和我共乘一匹马?”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凤姑娘腿脚轻便得很,让她走路,咱们骑马就行。”

“这怎么行?”

“你放心,咱们骑马,她还能走快点。”

“那是什么道理?”

“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凤姑娘她不是普通人,她是——”伍叔突然停下来了,定定地看着外面。云彻向门外看去,见凤华的背影消失在客栈的大门后。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

“兴许是买点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女孩子嘛,总有些自己的秘密。”伍叔又灌了些酒后,有了些醉意,脸也涨得通红。

云彻看了看外面天色渐暗,站起身说,“天黑了,她一个姑娘在外终究不安全,我还是去看看好。”

“我看她一个人安全得很,你去了才不安全。”伍叔已经喝得醉眼惺松,舌头也开始打结,抬头再看云彻,已经不见了。

云彻走出客栈去追凤华,出了门,转了两个弯,凤华就不见了,云彻只得一条道一条道地找,转了几个圈,却连自己到哪都不知道了,他只能一个劲埋怨自己,小时候怎么就没有好好学武呢,就是学个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也好啊,起码撵个人不费力。

他正无精打采地走在路边,忽听前面传来一阵吵闹打砸声,不少路人也被吸引过去围观。

走近了,他才发现原来闹事的正是那个叫肘记的酒楼,一个穿着锦袍,凶神恶煞一般的男子正指挥手下,将酒楼内的桌椅条凳一件一件地往外扔,连装酒的酒缸也被人抬了出来,砸得遍地开花,酒水溢满了半条街。

掌柜在一旁拉着男子的衣角,苦苦求饶,就差没跪下了,男人依毫不理,还气势汹汹的指着掌柜,扬言要把他扔到酒缸里去。

云彻挤在人群中看热闹,听见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原来这个人是本镇的恶霸,人称黄霸,手下纠集了一帮地痞土豪,平时盛气凌人惯了,霸占一方,没有人敢招惹他们,这家酒楼也不例外。这里本是他们常来喝酒作乐的地方,掌柜也是巴结奉承,无不顺其心意。

今日黄霸象往常一样,带了几个人来,叫了一桌酒菜,掌柜的亲自把酒壶端上来,一边为众人斟酒,一边说着讨好的话。

黄霸看着杯中的酒不似往常,再仔细一闻,连气味都不一样,便问掌柜的是什么酒,掌柜的拍着胸脯说,这是丰都刚到的最好的寒潭秋,专门留着给黄老爷的。

黄霸只听过其名,还没有尝过真正的寒潭秋,便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只感觉又臊又酸,差点没把他喝吐了,要不是碍着众人在场,以为自己是个不识好货的,才勉强咽了下去。

掌柜还在旁边一个劲地为自己脸上贴金,说这好酒不同于别的酒,第一口的味道就是劲儿大一些。

黄霸实在是不想再尝第二口,便让手下几个人都尝尝,大家喝了一口后都差点没吐了,其中一个手下说,这味道怎么跟他以前尝过的马尿这么象呢。

据手下人自称,那年他得了疮疡,一个郎中给他开了一剂药里面就有马尿,所以他对这种味道熟悉得很。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3-07 15:27:03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3-08 11:04:07
黄霸当时就把眼瞪起来了,在他的质问下,掌柜咬死了说不可能,那坛酒是今天运来的,刚刚才开封,院子里鸟都没有一只,哪里会有马尿。

黄霸不信,带着手下人赶到后院存放酒缸的地方去查看,刚进后院,就见一匹马摇着马尾,优哉游哉地走出来,里面几口大酒缸的盖子都打开着,缸口还有残余的液体滴落下来,想来除了马尿不会是别的了。黄霸大怒,于是就有了怒砸酒缸的一幕。

黄霸让掌柜跪在地上,气势汹汹地问,“是不是我上次欠了你的酒钱,所以你今天存心要作弄我?”

掌柜哭得涕泪纵横,“黄老爷从来没有欠我的酒钱,是我欠你的钱。”

“那你为什么要往酒缸里撒马尿?”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匹马是什么时候走进去的啊?”

“不是你养的,难道是马自己溜达进去散步?”

“黄老爷,我虽然经常往酒缸里面渗水,或是卖些假酒之类,但我还是有行业操守的,象加马尿这种事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把他打成猪头,叫他知道什么是操守。”

……
底下的看客们哗然了,这个掌柜的,原来平时没少往酒缸里渗水,买了这么长时间的酒,竟然都是假酒,大家一片质骂之声。

云彻挠挠脑袋,“原来他卖给我的是掺了水的寒潭秋啊,怪不得喝着那么淡。”

这里的热闹还在继续,云彻想着找凤华要紧,又溜达了几条街,到处都找不到凤华,想着也许她已经买好了东西,先回去客栈了也不定。

正往回走着,有人和他擦了一下肩,云彻并未在意,那人却停了下来,“云公子难道不认识我了?”

云彻转身,见那人披着斗蓬,藏在阴影下的笑容甜美,很脸熟的样子。

“你是?”

那人脱下帽兜,露出一张娇媚无比的脸来。

云彻愣了两秒,自己肯定在哪里见过她,这眼神,这笑容,熟悉得象是昨天刚见过一样,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我是媚儿啊,公子怎么那么快就忘了呢?”

媚儿,好熟悉的名字,可究竟是在哪里听过呢?

喜媚嫣然一笑,露出一对梨形的酒涡,“在郊外草屋的时候,我不是叫公子不要忘了我吗?”

云彻想起来了,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是有个叫媚儿的姑娘和他说过话,自己不是又在做梦吧。他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生疼生疼的。

“唉,公子整天有美人在陪,所以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媚儿露出一个失望的神色。

云彻赶紧作揖说,“我一直以为那就是个梦,所以不曾往心里去,不曾想姑娘是确有其人,惭愧,惭愧。”

喜媚扑噗一声笑了出来,道,“我不过随口一说,公子怎么就当真了。”

云彻想来了,自己和这个媚儿已经有过数面之缘,第一次在莲花峰上多亏了她的帮助才过得峡谷,后来在宅子里又见过她一面,虽然她举止有些古怪,但不象是要害自己。只能怪自己太笨,总是记不住人。

“不知姑娘为何会来此地?”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3-08 17:21:28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3-09 12:55:52
“此事说来话长,本来我想与公子促膝长谈,公子身边却总有人虎视眈眈,不让我靠近,要不是公子现在孤身一人,我想见公子一面都难。”

云彻不解道,“你说得莫非是凤姑娘?她怎会阻止我与你见面呢?”

“以后我再和你慢慢解释此事,”喜媚朝远处看了一眼,她已经感受到了附近凤华的气息,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转向云彻,道,“公子只不要忘了我便罢。”

云彻见她媚眼如丝,在夜色中闪着魅惑的星光,唇边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禁看得发呆。

喜媚抓起他的一只手,在他手掌心用手指轻轻写下媚儿两个字,“我已经把我的名字写在你的心里,公子以后再也不会忘记了。”喜媚一转身,就消失在黑暗中。

云彻摊开手掌,那个地方酥酥麻麻的,留下了一个淡红色的印记。

“你怎么在这里?”凤华从巷子的一边走来,看到了还在失神的云彻。

云彻转过神来,刚才自己这是怎么了,恍恍惚惚的,好象被人下了咒一样。

“我刚才见你出了客栈,怕你晚上会有意外,所以跟过来看看,不想一转身就找不到你了。”

凤华看着他憨直的样子,不禁有些感慨。

她刚才到酒楼里坐了坐,想打听一下关于下马川的消息,这家酒楼是客商们的必经之路,每日都有人在里面大谈近日新奇的见闻,可是今天人来人往的,却没有任何下马川的消息。

既从红姑去了下马川以后,凤华一直放心不下,这会儿见一点动静都没有,反到不安起来。

当然,她也没忘了报答掌柜的恩情,象他这种卖瘟猪肉,掺水酒,赚黑钱的掌柜,当然要给他一点教训,让他长点儿记性,所以她经过此地的时候,顺便在他的酒楼里做了点事情。

事情不大,但也费了她一番功夫,马尿来自客栈里的那几匹马儿,凤华来到肘记后,找到存酒的后院,把那几坛子好酒动了手脚,等小二倒了酒出去后,她又使唤马儿从后院进门来,对着酒缸溺尿。

黄霸果然是个不好惹的主,尝着味道不对,就要进来查看,凤华把时间拿捏得刚刚好,黄霸进来的时候,马儿正在撒欢儿,黄霸果然大发雷霆,这才有了大闹酒楼的一幕。

凤华向来是个独来独往的,见有人惦记着她,有些触动,向云彻一点头,“我去买些东西,现在可以回客栈了。”

路上云彻滔滔不绝地向凤华说起在肘记看到的一幕,还是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酒怎么会变马尿了?”

“他是恶人有恶报,你是傻人有傻福。”

“我难道看上去很傻吗?”

“不是看上去的问题。”

……

第二天天不亮,凤华就把云彻和伍叔叫醒,“该起来了,咱们今天要早一点赶路。”

两人从柴堆上爬起来,一看外面天都没亮,穿好了衣服出来,院子里静悄悄的,连小二都还没起床,伍叔说,“现在太早了,集市还没有开,连马儿都没处买。”

凤华说,“不用买了,马儿很快就会有的。”

虽然有点难以理解,伍叔也没有多问,他知道自己问了凤华也不会回答,反正听她的准没错。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3-09 17:34:12


楼主:宣娇2018  时间:2022-03-10 15:08:36
三人牵着驴子上了路,这驴子负重多日,到了客栈也没有好的饲料喂它,耷拉着脑袋,很是无精打采,伍叔还在向云彻念叨在马厩里看到的那匹马,“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的马,要是能亲自骑上一骑就趁心如意了。”

“听小二说那是黄老爷的马,不知道黄老爷是什么来历?”

两人正说着,看见前面路旁有三匹马,其中一匹毛色黝黑,很象是客栈里的那匹千里马。

伍叔擦擦眼睛,该不会是他眼花了吧。他走到马匹跟前,没错,浑身黝黑发亮,连一根杂毛都没有,四蹄矫健,正是客栈里的那匹千里马。

它和另外两匹马都在低头吃草,伍叔轻手轻脚过去,试着伸手摸了摸,马儿甩了甩尾巴,不情愿地走开了几步。

伍叔心花怒放,象这么金贵的马儿,通常脾气也很大,不是主人连摸也摸不得,这匹千里马没有踢他或逃开,说明已经认可了他。伍叔抓住马绳,刚想跨上去,马儿腿一抬,一抖身子就窜了出去,把伍叔摔跌在地上。

“看来我这辈子没有骑千里马的命了。”伍叔爬起来,拍拍尘土,长叹一声。

云彻见了这么好的马,也想跃跃欲试,伸手去拉缰绳,千里马却不待他靠近就逃开去,逃了两步又不走了,云彻追得气喘吁吁,千里马却总是离他那么不远不近的距离。

“公子,别追了,这马儿咱们谁也使唤不了。”伍叔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就是骑驽马的命。

凤华打了声呼哨,千里马踩着小步就过来了,凤华飞身骑上,马儿晃了两下脑袋就往前欢快地跑开了。

“还有两匹马你们骑上了快点赶过来。”凤华甩下一句。

云彻和伍叔骑马跟在后面,不管怎么说,有匹马儿骑,省却了徒步赶路,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三人骑了马一路急驰,那匹千里马果然不凡,另外两匹马跑得气喘吁吁,它却如同闲庭信步,一点都不显疲态。跑了一个时辰后,凤华看两匹马儿实在支撑不住了,便停下来让他们休息片刻。云彻和伍叔也下了马,坐在道边休息。

几匹马儿在路边吃草时,千里马总是抢了最肥沃的草地,另外两匹马儿想凑过来分一口,千里马就朝他们猛蹶蹄子,吓得它们再也不敢靠近。

伍叔看了直叹气,这马儿和人真是一样一样的。

旁边的云彻还没明白过来,“这匹千里马是不是那个黄老爷的马儿?”

“天下还能有两匹一模一样的千里马吗?”

“可是黄老爷的马不是关在马厩里吗,怎么会到这里来了呢?”

“此事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不知,只有凤姑娘才知道。”

云彻刚站起身,伍叔说,“我看你也不用去问她了,她必定是不会说的。”

云彻还是想试一试,他走到凤华跟前,还没开口,凤华就说,“你是不是想问黄霸的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正是。”

“很简单,我昨天夜里把那些马儿都放了,然后让他们到这里来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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